另一边的桑恬并不知晓这片发生的事,在看到陆城上门后显得十分惊讶。
“这么大的风雪你怎么过来了?”
而且此时已是傍晚,不可能这个时候来做客吧?
陆城没说话,只盯着桑恬看了片刻,蓦然往地上一跪。
“嘶,你……”桑恬被陆城的举止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往旁边退去,“你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便是。”
陆城低头,一字一句的将外面积雪压塌房屋的事情说完。
桑恬不蠢,在他提了开头后便猜到了后来会发生的事。
被积雪压塌房屋的人家肯定得安置,作为同村的村民是最好的选择。陆城曾说他和村里其他人不和,那肯定会有人提出将他送来自家。
“我想,三太爷提过要过来吧?”
桑恬突兀的询问惹得陆城惊讶抬头:“你,你怎么知晓?”
点点太阳穴,桑恬在陆城旁边蹲下:“因为我有脑子。”
陆城:“……”这话是在暗喻他没脑子吗?
“陆城,你可知今天我想不透缘由,会如何埋怨你吗?”
放在腿边的手突然攥紧,陆城的头更低:“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要来。不为其他,单单就是三太爷和陆进的态度,就让他不喜。
“与其让他们得罪,不如我自己来。”他说,“总归不会将事情弄得毫无回转余地。”
拍了拍他的肩膀,桑恬摇头:“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可别轻易跪地。去将陆奶奶接来吧,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
陆城神色恍惚了下,男儿膝下有黄金?
深吸口气,陆城起身:“日后陆城定回报此恩。”
他的命,是桑恬救的。
陆奶奶,也是桑恬救的。
那是他仅剩的亲人,陆城早在最初就对桑恬心怀感激,此时更是难以言说。
一句报恩落下,陆城转身大踏步离去。
他走后,桑恬便扯着陆林安忙碌起来,所幸还有一个屋子能住人,就是得仔细收拾一下。
思及陆奶奶是女子,桑恬看向陆林安。
彼时陆林安正好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对上,虽无声,但却莫名有些默契。
“我去和祁成他们住。”
桑恬抿嘴一笑:“好。”
实在不行,就让四个男人睡一屋,她和陆奶奶睡一屋好了。
陆城走的快,回来的也快,雪花落满全身,也落满了他身上背的人。
“陆奶奶。”桑恬上前把人扶下来,“是这样的,我打算和奶奶一起住,然后让他们四个人住一间,现在天色昏暗,收拾有点麻烦,只能先请你们将就一下了。”
“不将就。”陆奶奶连连摆手,“倒是我们,这次来怕是要麻烦你了。”
“陆奶奶哪里的话?您和陆大哥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有什么麻烦?走,我们先进屋烤烤火,外面太冷了,可不能把冻着。”
桑恬一边说,一边扶着陆奶奶进屋,徒留陆林安和陆城两个男人站在雪中,昏暗在积雪的反光中没有任何用,再往外,雪地亦如白昼。
“多谢。”陆城嘴唇微动,只说出两个字。
陆林安看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走进祁成和于文的房间,地上已经铺好被褥,角落里更是多烧了两盆炭火。
蜡烛明亮的光芒晃动着,屋里却无一人说话。
比起这边的寂静,桑恬和陆奶奶屋中就热闹的多。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聊的热火朝天。
夜色渐深,大石村里逐渐安静下来,可谁也不知,这份安静会发生何事,只期盼着这场雪能赶紧停。
又过了两天,大雪终于停下,彼时屋顶上的积雪厚的叫人看了心惊,院中更是积到人的小腿深。
这还是每天清理的结果,若是不清理,大石村里怕是又得压塌几家。
雪停的欣喜并没蔓延,所有人都在忙着清理积雪,完全没有多想的时间。
压抑的气氛维持到新年当天,整个大石村里总算多了些笑声。
与此同时,周围村子的情况也传到了大石村,其中就有和他们有过矛盾的李家村。
桑恬和陆林安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就见几个村民凑到一起小声议论。
“听说整个李家村倒塌了一半,他们的村长反应不够快,好像还冻死了几个人。”
“真假的?这也太吓人了吧。”
“这话哪能有假?没看事情都传遍周围了啊?”
议论的人有意压低声音,桑恬听了几句后就听不清后续,不由看向陆林安。
“这事你知道吗?”
摇头,陆林安说:“不知道。”
这几天基本是桑恬在哪儿,他就在哪儿,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
不过一个李家村冻死人,那其他村呢?
和陆林安对望,桑恬没了溜达的心思:“我们先回家吧。”
“好。”
两人到家没多久,赵氏就急匆匆走来,看见两人就说起李家村的事。
“你说这不是造孽嘛?好端端怎么就能冻死人了?”
桑恬安抚着拍拍赵氏肩膀,故作无意的问:“大娘知道其他村子吗?”
“知道,和李家村差不多。”
此话一出,桑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和李家村差不多,不就说明也死人了吗?
垂在腿边的手突然被抓住,桑恬嘴唇微动没有出声。
陆林安暗暗叹息:“若看不下去,我们便去帮忙。”
“如何帮忙?”
“自然是清理积雪,我估计村长也快传……”
话还没说完,外面陡然传来一阵“哐啷”声,属于铜锣的声音在安静的早上响彻整个大石村。
赵氏感叹:“这铜锣声可是很久没听到了。”
“铜锣声很难得吗?”桑恬有些不解,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铜锣声相关的事,所以她还真不知道。
“这是村长询问各家事情的证明,只要铜锣响起,各家就得去个人表态。”
思及最近发生的事,桑恬摸了摸下巴:“他是打算问村民要不要帮忙吗?”
赵氏不敢说肯定,就道:“可能吧,对了,你家谁去?”
“当然是都去。”
当家的又不是一个人,自然都去。
“林安,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