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心情正波动的时候没忍住说了这些话，说完就有点后悔，于是顿了一下。
冯英彦也没回话，就只淡淡看着他。
“……对不起冯老师，我刚才说话欠妥。但是我心里真有这个疑问，既然是一幅画，我们不是应该把它的完整性做好吗？洛川那幅画我承认细节以及很多地方的画工甚至方方面面都比我强，但是它没画完，它不能称作是一幅画。”水已经泼出去了，火斯卫干脆把心里的话全都倒出来，“所以我认为，洛川这幅画是不如我的。”
“嗤……”听着他急赤白脸地说了这么多话，冯英彦垂眸就笑了。
而后他撩起眼帘看着他，眸光里带了些玩味，“既然你都承认洛川这幅画各方面都比你强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至于完整性……嗯，你的画是挺完整的。”
“你当我看不出来它根本不是近期做出来的画吗？！”
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威严，别说火斯卫吓得一颤，就连丘兰德都懵了一下。
“这幅画纸张并没有泛旧，可以看出来你已经尽力在找最近的一幅替代品了。但是细节处还是能看出来，它最少历时一个月，甚至更久。”说着，冯英彦轻笑了一声，“你用画了一个月的画来跟洛川画了几天的比，我没拆穿你也就算了，现在你竟然还好意思跑过来质疑我的公正度？”
“怎，怎么可能？怎么能有人看出这幅画画了多久？”火斯卫懵比，“我……我没有……”
虽然还在垂死挣扎，但是可以看出来，他已经慌了。
“别人看不出来不代表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小伎俩最好不要在我这种画了一辈子画的人面前展示。输了作品不要紧，输了人品么……”冯英彦一边说着，把他的画扔了回去，“带着你的画，回去给你师父鉴赏吧。顺便把今天的事跟他说一遍，告诉他我为什么不给你推荐名额。”
火斯卫一时无言。
洛川挑眉看了他一眼，玩味道：“~作弊奥，这样咱们的赌约彩头是不是应该翻倍？”
“洛、川——你不要太得意！！”火斯卫咬牙切齿。
“是啊，对手作弊而输，我赢得本身就不是很爽，确实没什么得意的必要。”洛川弯唇，语气是气死人不偿命的那种，“对了冯师哥，你是怎么看出这幅画是作弊的？”
冯英彦笑了笑，眼神坦荡目光板正，“这种事我怎么看的出来？”
火斯卫瞪大了眼睛。
不等他说话，冯英彦继续道：“昨天我的小徒儿迪薇娜就和我通气来着，说火斯卫这家伙有可能会拿之前的画来顶包，我当时还不信。今天诈了他一下，果然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洛川笑意盈盈，语气轻快到不行，依旧是那么一幅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火斯卫脸色白成了纸，已经毫无血色，可是眼睛却红得像是能滴出血似的，“原来你们在诈我……”
本来还想为他多说两句话的丘兰德也不得不闭嘴。
冯英彦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时不是很感冒，只是随意扫了火斯卫一眼就又专注在洛川的画上了。之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好啊，真好。老师早先还想让我考较你的功课，看看你有没有稍微明白点他想表达的意思，现在看来，你是知道了？”
洛川垂眸，笑得十分乖巧，“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师想让我画香蕉，就是想让我体会情绪和态度吧？也就是其他教授常说的有感情。每天画出来的香蕉确实都不一样——有一天我心情不错，竟然想起来给它多放个笑脸，虽然不伦不类，但也确实可爱了不少。而烦躁的时候画出来的，线条多多少少有点发粗。”
“是啊，没错。”冯英彦大感欣慰，“这种东西被人说烂了，但真正能把它领悟到画上的人还是不多。情绪每个人都有，态度么，每个人也有，但是表达到画上就不是人人能做到的。这就比如孩童所以学牙牙学语，艺术本来也是一种语言，除却好看好听，还需要让人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也需要一定的技巧。”
他又说了些东西嘱咐给洛川听，最后总结道：“比起老艺术家，你这种功力还尚浅，但胜在技巧。总体来说相对于你所在的年龄段么……我敢断定，只要没有我所知的那几人参赛，或者他们没有把更好的作品展示出来，你这幅画，如能细致画完，就能拿第一。就算那几人参赛了并且作品确实比你强，你这幅画也能进入提名。”
此言一出，火斯卫那双红了的眼睛已经瞪到最大。
连丘兰德都吃了一惊，“……据我所知，这次参赛人中有很多佼佼者，洛川一个连新晋种子选手都算不上，您竟然给他这么高的评价？”
“这副未完成的作品当然不行。”冯英彦正色道：“但是从洛川的技巧以及综合来看，只要他能用两个月的时间把它抠细，再加上我指导……甚至让老师看一眼，我的预言绝对能实现。”
即便洛川也很喜欢这幅画，但是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也确实有些意外，当即心底就是一喜，“谢谢师兄。”
“还是老师眼光毒啊！能挑着你这么个苗子……说实话，我之前看过你的画。”冯英彦抬脸看了他一眼，“虽然比我的两个徒弟都强，但却也还差着，去参赛也顶天落个见见世面的收获。但是你这幅画，只要能完美完成，再加上评委大多喜欢写实细致的画，你最少提名没问题啊哈哈哈哈！不错，不错，短短时间进步不小，我这个推荐名额也没浪费。”
他越是夸洛川，另外那俩人脸色也就越差。
一直到这次拜访结束，俩人的脸色都是臭的，相信如果再多待一个小时的话，他们都能原地爆炸。
……
半晌之后洛川才出了门。
火斯卫瞪了她一眼也气冲冲地走了。
洛川没着急导航回家，而是先摆弄手机，搞了一波窃听。
果然，不出二十分钟，她这边就显示火斯卫的手机正在拨号，而通话的对象就是，丘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