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不过几个小时没见而已，沈教授，您怎么沧桑了这么多？”
阎青的语气里明显带着笑意。
洛川没有再往前走，现在她所在的这个位置既不喧闹又能听到沈纵那边的动静。
她其实已经猜了个十之七八。不过现在闲来无事，在这里听听也挺有意思的。
沈纵半晌没说话。
再开口的时候，他已经尽力遮住了心中的恨意。他笑了笑，声音微微有些发哑，“……论坛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整个京城已经没人不知道原因。”
“说的也是。”阎青语气更加轻松随意，“我也感觉很意外呢，你忽然就落了水，让我连救你的时间都没有，唉……可惜了。”
沈纵这次又没说话。
半晌之后都没说话。
阎青收了收笑意，蓦然道：“……没看错的话，刚刚跟你说话的人是洛川？”
“嗯。”沈纵应了一声，没有想多说的打算。
阎青语气不变，追问道：“找他做什么？总不是因为你想他吧？”
沈纵的声音极其复杂，涩然道：“我之前因为一些事得罪了他，我是怀疑我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有他在操作。我这次来找他，只不过想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而已。”
“嗤……”闻言，阎青笑了，尽是嘲弄，“沈纵，你也没必要再跟我装孙子了。更没必要在我这里说什么高抬贵手……怎么，你还想点我？你也不用耍那点小心机，网上的那些东西是谁放上去的你知我知，你来求洛川是为的什么，你知我知。”
沈纵又不说话。
洛川光靠听的，自然也听不出来他是什么表情。
“你说……你会变成这样，究竟是因为你心底里的野心太大，还是因为你太蠢了，又或者是因为你做事太粗心？”阎青笑意不减，问道。
沈纵长吸了一口气，呵呵一笑，也终于跟着摊了牌，“我想，可能是因为我跟了一个狠心的头儿。”
“都不是。”阎青像是没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一样，也没生气，也没揪出来划道道，只是继续自己的那个话题道：“不是我说的，也不是你说的。虽然这些因素都有，但最重要的是——你抄袭了，你心黑了。”
“上台的那个人叫做古鸣远，是古靖远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你应该庆幸，他对于电子器械的东西一点都玩不转，也丝毫没有兴趣。他正在慢慢学着玩儿，所以你才会死的这么晚。”阎青像是在说一个跟自己无关的话题，语气是极其正儿八经的，“不过你太心急了，如果你没参加这次的绘画比赛甚至想要领奖，那个原始人也不可能这么快毙了你。等他学会在网上曝光东西，兴许还要等几个月才行。”
“你没必要在这里说风凉话。”现在的沈纵已经有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阎青……我心黑，你觉得你的心干净吗？谁都有资格指责我心黑，就你没有！还有，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我不出去拼一把，难不成等着你弄死我？！”
“啧，你这话就说错了。人心黑了谁都有权利指责，你看我，如果哪天我死了或者被扒出来什么黑料，那我一定不会变得你这样狼狈。因为我知道追根溯源是我心黑。”阎青轻笑，“做坏事还怕下地狱，沈纵，你太玩不起了。”
“——你这种玩不起的人不值得我保，也不值得我救，你懂么？”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沈纵没忍住又是一声苦笑，“所以，这才是你放弃我的根本，是么？”
阎青没回答，只是笑了笑，“哦，还有。我忘记跟你说了，古页古老爷子其实几个月前就死了……emmm，也为了维持各方面的稳定，所以一直到现在他已经病逝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我刚刚没听错的话，你似乎……”
“你说什么？！”沈纵激动着打断了他的话，“你说……古……你原来一直都在骗我！！”
“我一直都以为这是我最狠的一张底牌，没想到你竟然……”沈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怪不得刚刚洛川一听见这个名字摇头就走，你，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奸诈的人！”
“啧，你又说错了。”阎青又是一声嗤笑，“奸诈？如果你觉得这个词是褒义词的话我不介意教授您这样夸我。而且我想，如果您要是有我一半奸诈，今天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沈纵气急，可这一个字说出来之后他自己又噎在了那里。
“沈纵，你说世界上的选择这么多，你为什么非要选择那个让我去死的呢？可见，你对我的恨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不是么？”他笑了一下，“你要是来求我的话，我未必不会饶你一命。”
“坏就坏的彻底，怂也要怂得让人安心——你这样吊着我，我很为难。”他收了笑容，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我也可以不向你认怂……你这样的人，我向你求饶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不是么？”沈纵沉声道，“阎青我告诉你，花似火的事儿一路有我操持，你做了什么我都记着，我也已经买通了人，一旦我没命了，那么，你找花似火做枪手的事情定然会人尽皆知！”
“哦？”阎青倒是依旧一派轻松，“我画的比花似火还要好，你觉得，会有人信么？”
沈纵哼笑，“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酸人。只要有这个话音传出来，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就一定会有人信，到时候这些质疑声将会陪伴你一辈子！你站的越高，这些声音就越响……”话音落地之后，沈纵的语气里全都是笃定。他直接道：“所以，我想出国。”
“没问题。”阎青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不放你也不合适……毕竟，让你这只急兔子咬到就不好了。”
……
两人之后谁都没有出声，不多时，脚步声就分了两头。
半分钟后，阎青就出现在了洛川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