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了一眼那边吹着风的衡牛，敛下眼眸就顺着短信回拨了回去。
嘟声响了好几遍，那头才慢悠悠地接了电话。
“你这算是什么？临死前的道别？”那头的人闲适开口，嗓音中带着一种独特的慵懒，明明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但却又像一只邪恶的小手，不断撩拨着人的心弦。
“木老板。”相对之下，贺明张的声音就显得细弱多了，但是却又那么一种病态的好听，不显得娇气。可能是因为心态过于平静，所以竟然能和那头的声音呈现分庭抗礼的架势，“阎青已经把我的话转告给您了吧。我想，我还不该死。”
“啧。”那头木应然的语气满是戏谑和轻浮，说话间似乎完全不是在谈论什么攸关谁性命的事，“你该不该死不是我说了算的，而是你自己。”
不等贺明张再说什么，他轻笑一声，又道：“而且我这个人的性格你明白。既然你做的事情不足以让我满意，既然我已经花了大价钱打算给你个教训，就不可能轻易收手。”
贺明张的语气丝毫不变，也没有一点慌张，“我的性命固然不重要，我的死也不能让您得到什么。可如果我死了，木老板再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能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无论怎么计较，木老板都应该再给我些时间，不是么？”
“唔，有道理。”木应然笑容更开了些，“是啊，你要是死了，我日思夜想的东西可能就要晚些才能瞧见了。”
“不过——”还没等贺明张说话，他的话锋却又是一转，“你死了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贺明张声音沉了沉，“比如？”
“……比如，我瞅见你的船石沉大海的消息就会止不住的开心。比如，你要是不死我可能心里总是有一种你对我不敬的疙瘩，很不爽啊！”木应然说着，语气变成了一种极其刻意的为难的样子，却是明晃晃的戏谑，“所以我决定赌一把。”
“我只是炸你个船，但是却不派人在那边守株待兔追杀你。如果你再海里能活下来，那你便活着了。如果死了……我也只能再用其他办法找我想要的东西咯。”木应然似乎是预想到之后要发生的事情，话中透出了明晃晃的兴味，“我这个人很信命的，用天来决定你的死活，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公平？”
贺明张的脸色微微有些发黑，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木老板，你花了大价钱的东西没用到我身上也不一定会浪费。但若是……”
“千金难买我愿意。”不等他的话说完，木应然就甩了句话把他打断。
随后他继续用那种慢悠悠的慵懒声音呵呵一笑，道：“哦，我忘了提前说清楚，我给你发这个短信不是为了威胁你让你跟我认错的。而是通知你一声，你船里的炸弹现在已经被我的人摁了，你的时间不多~我觉得你应该做的事看看怎么跑而不是……”
贺明张闻言一把将手机给摔到了甲板上！
那手机质量还不错，这么大力的情况下它竟然还毫发无损，屏幕甚至还亮着。
贺明张盯着那个通话界面，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根本不用继续听，他都知道那头木应然之后要说多少废话。
——竟然已经开始了！！
他预想中木应然即便再狠毒，为了他最爱的东西他也会忍忍。他猜测的是他们两个人谈判的结果应该是这艘船以及船上属于他的人将会全部葬身大海，但是木应然会派人接应给他一条活路。
毕竟教训就是教训，不可能真让他有多大的危险。
不成想……
什么不派人守株待兔？什么不派人追杀他……意思其实就是说不会派人接应，茫茫大海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浪费了不少时间……
不再多想，贺明张抬脚就走了下去，期间还黑着脸踩到了那个手机上，捻了一遍。
他自己倒还好说，但是这次，这个船上他还想带走一个人。
“小衡……”
他本想说的话是，小衡，跳海。
可是话刚刚说了一半，他后面那两个字根本没说出来。
眸光微转，贺明张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当机立断跳了下去！
“你做什么？！”洛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用懵比和柔弱的语气说道：“你不要命了吗？我赶快去找别人救你！”
她脸色露出适当的急切，话音落地之后转身就要走。
“不许去！”贺明张已经到了海中，他比较熟悉水性，现在只是露着一个脑袋在海中飘着。
他盯着洛川的脸半晌也没盯出个什么来。
不过他却也没打算放弃，依旧一言不发地盯着洛川看。
“为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是要下去抓鱼的……”洛川皱着眉，“你快上来，你自己能上来吗？其他的还要，万一一会有鲨鱼……”
“……嘘。”贺明张身手，把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你不知道一会会发生什么事？”
洛川呆着一张脸，就定定地看着他。
半晌之后贺明张皱了眉，低声道：“跳下来。”
“什么？”洛川更懵了。
“我说，让你跳下来。”贺明张的脸色看不出什么，“会游泳吗？会游泳的话跟我走。”
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练了眼眸，似乎是有些后悔。
“船上有炸弹，不敢跳就等死吧。”末了他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向远处游去。
一边游着他心中的情绪也越来越复杂。
计算一下时间的话……
贺明张咬牙顿了一下，转头回看过去。
——那女人竟然还在船上看着他，看神态似乎还是在犹豫，还有一点担心。
呵。
担心他么？
那为什么不相信他？！
该听话的时候干嘛这么不听话？！
“……衡牛你个蠢女人！你给我跳啊！！”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音。
可与此同时——
嘭！
一声。
船炸了。
……
K国公寓中。
“一错……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万丽丽站在镜子前十分不自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