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丁思南没怎么睡好,脑子里想的都是那天在咖啡馆看见的白雪和两人交谈时的神情。
然后果不其然,睡迟了。
还是被邻居的敲门声喊醒,小姑娘炸着毛哎呀一声,把对面姐姐的儿子抱进来放床、上,光着脚在巴掌大的家里来来回回到处跑,先刷牙再梳头,原本的计划是还要化点妆的!
可是衣服还没选好啊啊啊啊啊啊!!!丁思南你怎么会没把衣服选好呢?你到底穿什么呀!!!!!!
屋中央,小姑娘烦躁地挠头发,摁掉了标示为“慕讨厌”的第一次来电。
一扭头,发现小孩瞪大了眼跟看什么动画片似的看着她直乐。
已经是能被叫阿姨的年纪了,真还跟小孩儿一样,专门放面膜和护肤品的小冰箱里翻出来一罐冰可乐,悄摸摸塞小孩手里,压低了声儿:“你喝你喝,不告诉妈妈的。”
好像谁都跟她似的那么贪嘴。
指指外头:“太阳公公出来了,可以喝啦!”
虽然太阳出来了,但其实现在也才早八点。
让孩子在早晨八点喝冰可乐……
小孩咧嘴笑,抱着可乐依旧瞧着这个神奇的阿姨,小短腿晃啊晃,小小的脚趾豆上有上回这个阿姨给涂的儿童指甲油,也是现在这样一脸善良劝他喝可乐的模样,说:“我特地给你买的,小孩子涂可以的,我们来试试啊,不告诉妈妈。”
内架势,好像经常这么哄人给她提供脚趾豆。
此刻,这个阿姨慌慌张张坐在化妆镜前,摸了半天发现她的海绵蛋发霉了……
女孩朝天咆哮,挥舞着小拳头,这时候,来自慕讨厌的第二通电话响起。
按照过往二十多年的熟悉程度,丁思南同学非常知道一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话后果会有夺严重,眼前是没有海绵蛋也不可能立马变出个海绵蛋的情况,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接起电话,哼哼:“慕尧哥……”
这三个字让楼下的男人非常清楚,这丫头绝对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非常想吃青菜了。
一句话开头难,后面的就容易很多:“慕尧哥要不你上来等吧我马上能好!”
马上能好还上去干嘛?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慕尧熄了火,好脾气地嗯了声,问:“几楼?”
显然也是逆来顺受惯了的。
“三楼!”小姑娘急哄哄挂了电话,脸还没糊完呢单腿跳着去翻她内个简易衣柜。
很快,有人叩们。
一直乖乖坐在床、上的小男孩蹦下来去帮阿姨开门,个头也就丁思南大腿不到一点,踮着脚伸长胳膊把门一拉,看见外头站着个叔叔,叔叔太高了,他费劲仰头望,突然冰可乐啪嗒一声掉地上。
慕尧眉梢一挑,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不点,再看看滚到脚边的冰可乐,眉心紧了紧。
叮小姑娘捧着终于选好的衣服站着门后急哄哄:“你坐你随便坐啊我换个衣服马上能好!”
这都第几遍马上能好了?
女人出门前是要拯救宇宙么?怎么就这么费劲?
相比之下门外的男人那叫一个清清爽爽,脱了在单位的西裤衬衫,上身是一件棉质潮T,外头搭着一件短袖衬衫,下面是一条卡其色大裤衩,有好多个兜兜,看起来能装很多东西。他的头发没平时那般干练,随意地搭下来,像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脚上一双正版椰子鞋透着自己未完成的篮球梦。
慕尧低下头,和瑟瑟发抖的小不点对视,心想他能有这么吓人么?贼(zei四声)小孩眼都红了是怎么回事?
目光顺便带到花里胡哨的小小脚趾豆上,对这小不点很是同情——
真的,没人能逃过涂指甲油狂魔丁女士的手掌心。
椰子鞋里男人的脚趾豆紧了紧,清清嗓子瞪里头的小姑娘:“丁思南我数三声……”
下一秒,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孩却突然扑上前,抱住了他的腿。
“爸,爸爸你终于从月球回来了啊?你的飞行器可以给我看看吗?”孩子的眼泪沾在卡其色裤子上,星星点点。他哽咽着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哀伤极了,“宝宝好想你!呜呜呜!!”
慕尧:“……”
谁家倒霉孩子这是?
丁思南:“……”
小姑娘差点被门槛绊倒脸朝地砸在地上。
小孩不肯撒手:“爸爸!飞行器!就给我看一回!行吗?”
慕尧:“……”
男人微微张口,不知道该对这孩子说点什么,目光疑惑地看向丁思南,这一声爸爸叫的他其实没有看起来这么淡定,他的胸腔微微发颤,虽然很确定这么大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从里头内个死丫头肚皮里蹦出来的,但……
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涌上来。
“不解释一下?”他挑了挑眉,同时把孩子抱起来,大掌一把糊过小孩的脸,淡淡地,“不许哭,是不是男子汉?”
小孩牢牢将两条细胳膊拴住慕尧脖子,乖乖依在他胸口,情绪简单直白:“爸爸你回来了真好。”
里头,光脚丫的小姑娘赶紧摇摇头,指指对面,她就是帮忙看个孩子,而已。
然后,想起与这人在北城的第一次见面,她说要给他变个儿子出来……现在,真有了。
解释的话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从小失去父亲的孩子都有一颗铭感的心,邻居姐姐是个单亲妈妈,孩子在家闹着要爸爸,她费尽心思打了张当红小鲜肉的照片哄孩子说他爹飞宇宙去了,小孩一直以为自己老爹是个了不得的英雄。
当红小鲜肉在孩子眼里其实没什么辨识度,与周围普普通通的叔叔伯伯相比,也就是一个很好看的人而已,今儿门一开,外头也站着个很好看的叔叔,所以,他就以为是爸爸回来了。
女孩一通手语比划,可门口抱孩子的男人似乎一点也没看明白。他的大手严严捂住孩子的耳朵,看着丁思南低低说了一句:“还是女儿比较好。”
那天小姑娘说给他变个儿子,他当时差点就信了,后来回家想想,觉得还是闺女好。
惹人疼。
“阿西吧!你说什么呀!慕尧你有病啊!”丁思南一双眼瞪老大,怕孩子听见,急得跳脚,男人却稳稳地把手拿开,拍拍小孩的脑袋,孩子腼腆地咧嘴笑,在“老爹”肩上蹭了蹭。
“恩。”男人点点头,“拜你所赐我有一段时间确实在看心理医生。”
“……”小姑娘愣住,半晌幽幽出声确认,“你别唬我……”
明显非常心虚。
把手里的漂亮裙子攥出了褶子。
只是慕尧却勾起唇角笑了笑,指了指怀里的小孩:“他怎么办?”
丁思南不吭声,就这么沉沉望着慕尧,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催她:“丁思南。”
破案。
他一定是在撒谎!
他就是故意让她那么难受愧疚的!
他好着呢!
小姑娘心定了定,翘着嘴巴跟哥斯拉似的蹬蹬蹬冲进卫生间换衣服,门摔得非常用力,对着门大吼:“一会儿托儿所开了给他送过切就行了!晚上他妈妈下班会接!”
南春碎碎念:
尧尧:劳资是好男人!可以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