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尧提着东西过来,还没挨近就觉得不对劲,内仨都躲他眼神。
“说我什么了?”他不傻。
金元宝没正形:“我问问丁宝单位有没有人追你,你这张脸真真红颜祸水。”
然后把陈九儿一搂:“是吧九儿,哪像哥这样的,憨厚老实搁在家里安心省事。”
谁知陈九儿也是个脸皮厚的,摇摇头:“我觉得宝宝锅锅最好看。”
这话是真心话,不然都是打小一块大的,陈家姑娘怎么没跟丁家闺女那样成天追小尧哥哥皮鼓后面呢?
就是觉得小尧哥哥没宝宝哥哥好看呗!
金元宝:“嘿嘿嘿,嘿嘿嘿。”
“辣眼睛。”一直没扭回头的短发小姑娘瞅着马路牙子嘟囔。
慕尧转手把东西拎金元宝车里:“行了,甭跟我这儿秀恩爱,赶紧走,不是下午还有课么?”
于是,就看着金元宝不嫌腻歪地替九儿拉开车门,扶着她坐进去,还弯腰给系安全带。
车子开出去,丁思南清清楚楚瞧见陈九儿把脑袋凑过去亲了金元宝一下。
目光收回来,她幽幽打量身边的男人,手指头缠在一块。
“想我给你拉门?”慕尧莫名其妙,他跟这丫头一直就没这个流程,多恶心啊。
小姑娘摇摇头,心里很乱,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送你回家。”
“……哦。”小姑娘迟迟应了声,乖乖坐进车里。
车子里安静了一路,慕尧疑惑地睨了好几眼,心想昨儿是被他骂服帖了……
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估计小丫头也就老实两分钟。
果然,车子开到丁思南家楼下,小姑娘身上还依依不舍捆着安全带呢,俏生生的手指头戳戳楼上:“小尧哥,你上去坐坐吧。”
慕尧看看表,他一会儿得回单位,关于红包的事结果下来了。
“下回。”本来这俩字不想给,该说的不该说的昨晚都说的太多,可小姑娘黑得发亮的眼珠子一直渴望地盯着他,叫他还是给了句准话,“我还有点事。”
然后垂下眼,瞧见丁思南揪了一路的手指头愈加惨白无色。
他拿手拍了一下,看着挺重的但不疼:“松开。”
打小就这毛病。
叮小姑娘赶紧放过自个手指头,兄口急促喘了喘,拉住了哥哥来不及收的手腕:“你不跟我生气了好么,小尧哥?”
慕尧沉默。
丁思南急急表忠心:“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样,也不应该一走了之,这个道歉迟了两年,我真的很过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尧哥。”
车内空调吹出凉风,慕尧看着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丁思南,张了张口,却被她打断。
她说话的时候手指紧紧攥着他的手腕骨,她的手小,也就堪堪攥住一多半,像是这样能找到一些勇气。
“那时候我本来想去找你的,我想跟你商量,只要我们不说,小雪姐不会知道,你们也会按照计划订婚结婚,我,我可以忍,让我走也可以,可我听说小雪姐出国了,我以为她知道了那件事……是我导致你们分手的,小尧哥,你从小到大都是被甩的,好不容易快结婚了,又被我搅黄了,我没脸见你,我也想不出来什么好法子,所以我才走的,这两年,我不敢回家,我怕你不想看见我,一见我就会想起那天我对你做的那样恶心的事,我都毁人姻缘了,不能再叫你污了眼,所以,过年我就用年终奖去别的地方走走,坐动车,越远越好。”
这段话很长,小姑娘不换气到最后的句号差点缺氧晕倒。
这事槽多无口,本来慕尧不想说什么的,可最后那句话叫他蓦地挑起眉梢,脸上看着是在笑,可那确确实实是个不痛快的表情:“过年你都出去玩?你请的了那么多假么?”
偏叮小姑娘还点吧点吧脑袋,以为哥哥担心她工作:“没问题,我跟同事换班,前面几天他们帮我上,后面一直到十五都我上,他们整好陪家人过节。”
慕尧脸色更难看了,嗬了声:“丁思南你真行。”
“下车。”慕杀神没什么要说的了。
眼不见心不烦。
“所,所以,你原谅我了吗?”叮小姑娘发现自己把哥哥的手腕捏红了,赶紧撒开,改为揪住皮鼓下的软垫。
这车上,毫无装饰,唯有她坐的副驾驶有一全套粉红色小狗图案的坐垫,后颈的靠枕是个小狗的笑脸,是她在慕尧买车那年上网拿臭蛋照片定制的。本来想把整个车都祸祸了,可哥哥发话,只让她在自个的专属座位上稍微发挥一下。
这么些年,还留着。
慕尧举起手腕瞧了瞧上头纤细的一道箍痕,在瞅瞅陷在粉红色里忐忑的小丫头,终是心软,低低嗯了声。
明显看见丁思南松了口气,手也放开了坐垫。
“那……”小姑娘松快了些,问,“你和小雪姐现在只是朋友?”
小院里老人缓缓经过,手里牵着个闹着要吃棒棒糖的孩子,那小孩不怎么乖,不给买就滚地上耍赖,相比之下从前他手里牵的胖娃娃就乖很多。
于是心更软一点:“恩。”
他拿过后座的一个眼熟盒子搁女孩腿上:“看说明书吃,别忘了。”
丁思南认得到,是白雪带给慕尧的盒子。
她刚想说全英文我看不懂,一打开,发现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往每个瓶子上贴了小纸条,用黑色水笔写了用量和用法。
到此,金元宝离开前说的那句话在丁思南心里压不住了。
她这辈子没追过别人,手法也相当笨拙可笑,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紧紧抱着那盒她以为代表了哥哥原谅和关心的盒子,有一句藏了很久很久,从懵懂青涩时就孕育,时间的流逝让它变得愈加成熟和渴望,经历过他身边历任女友,始终死死压住,就连那一晚都没说出口的话,脱口而出——
“小尧哥我喜欢你!”
慕尧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因为刚才老妈子一样叮嘱吃药的放松徒然绷紧,他的眼瞳骤敛,整个人坐直,悄无声息睨着跟前的小丫头,在这丫头以为他没听清还要再复述一遍的时候及时打断——
“酒没醒?”
丁思南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车主再一次赶人:“下切。”
丁思南福至心灵,质问:“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再问:“既然这样了,你就不能也试试看喜欢喜欢我嘛?!”
“我不喜欢你。”慕尧的双手攥住方向盘,上面缠了真皮套,是刚买车的时候丁思南兴冲冲企图在网上买个卡通毛绒套时被他凶了一顿才心不甘情不愿换成了现在这个。
男人的话像小飞刀,嗖一声擦在少女稚嫩的心上。
“我没让你现在喜欢我,我是说你不能不让我喜欢你!”小姑娘绕口令似的。
“你不能。”慕尧直接给堵住。
“为什么?”丁思南不理解,“我们以前也很好啊!”
“丁思南。”慕尧看着依旧赖在地上滚泥巴的小孩,叹口气,“我来,是因为整好工作调动到这里;遇见你,我有责任照顾,因为你爹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头;我现在和白雪没在一起不代表我就需要和谁在一起;你喊我小尧哥,但我们回不去了。”
不愧是干记者的,说话条理分明简单易懂。
倒不如说是迁就丁思南的脑容量让她格外能听懂。
小姑娘急了,揪着印了她臭蛋的坐垫:“可是这个还在啊!”
怎么就回不去了?
“又没坏,还能用,这跟其他没有关系。”收起刚才的心软,这人又成了冷冰冰的慕杀神。
丁思南眼都红了:“所以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吗?”
她想不出来还有其他。
“我要迟到了。”慕尧不再解释,看看表,这是个很直白的意思——
你可以滚了。
车里气氛僵硬到似乎能听见冰片碎裂,僵持片刻,因为慕尧始终没有扭过头瞧一眼红了眼眶的丁思南,小姑娘如愿地滚下车。
没回头,眼泪洒了一路,说不清心里到底有多少种情绪。
很难过,难过在慕尧的冰冷。
很怀念,怀念过去亲密无间的日子。
很羞愧,羞愧刚才的主动告白。
很生气,生气自己为什么沉不住气,生气慕尧说回不到过去。
小姑娘一溜小跑没影了,慕尧终于松开握方向盘的手,轻轻垂在腿上,手指无力地抽了一下。
南春碎碎念:
明儿我家扫墓,所以抽不出空码字,请假一天。
今儿单更三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