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瘦白皙的大手扶上了窗,病床上的少女映在光影交错玻璃上,凌云垂着眸缓缓将窗户打开,温声道:“通通风吧。”
路小可点了点头。
“今天想吃点什么?看你状态不错,我觉得可以奖励你一点甜品。”
路小可知道凌云是在窜开话题,但是她还是要求道,“我也觉得我状态不错,今天做完检查就直接回家怎么样?”
凌云鲜少会拒绝路小可的请求,他笑了笑,“我说可不管用,你得听医生的。”
到了中午的检查时间后,医生说路小可这两天的恢复状态良好,除了有些贫血气虚之外,身体的各项指数都很正常,其他的只需要静养。
很快凌云直接开车,准备将路小可送回家。
车外的阳光正好,路小可将身上的病服换掉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在医院门外兴冲冲的跑向凌云的车。
就在到副驾驶还有几步路的时候,路小可突然眼前冒着成排的黑星,四肢无力地站不稳。
刚从后备箱放完行李的凌云,还好一个眼疾手快,接住了差点倒下的她。
抱着怀里的人,凌云的心霎时就安稳下来了,低头将额头抵在了路小可的上面,语气有些嗔怪,有些无奈:“躺了这么多天,剧烈运动会摔的,小心点。”
路小可被抱的有些不知所措,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满脸通红了,眼睛乱飞,不敢去瞄凌云。
路小可红着脸一把推开了凌云,慌张应道:“我知道啦!”
凌云开车上了高速,窗边的行道树飞速地向后略过,路小可盯着窗外发呆,车内的空气突然凝固。
她思绪止不住地倒回,陷入了昨晚的昏沉的夜色之中。
昨夜路小可一直浅眠,半夜睁开了眼,看到的却是空旷的天花板,这种空虚无力的感觉,是她不断请求回家住的导线——她试图找回原本熟悉的安心感。
没错,她梦到了瑞秋。
那个癫狂到不惜用一切手段复仇,寻爱的瑞秋。
梦境中的瑞秋仿佛电影里的记忆重放,有一幕幕的骇人,嗜血兴奋的双眸紧盯着路小可的脸,嘴里重复着不断要将所有人消灭的话语;也有一幕幕的悲恸,爱而不得,连理智观望都消失殆尽的癫狂爱恋。
“想什么呢。”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凌云替她打开了车门,将安全带解了下来。
路小可轻轻摇了摇头,“嗯,没什么。”
她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致,深吸了一口气,安危自己道,振作起来,一切都过去了。
便跟上凌云的步伐,推着行李回了家。
东西都收拾个差不多之后,路小可瘫在沙发上被一股诱人的饭香勾醒了。
一桌子的佳肴挤在路小可平时看书桌台旁边的茶几上,系着围裙的凌云也从厨房探出了头。
“醒了?去洗手。”
只言片语,却让路小可心头一暖。
“你怎么做这么多呀?够我吃十天的了。”
凌云看了看手表,才发觉到还没告诉路小可。
“哦,忘和你说了,一会儿除了家人亲戚之外还有郭安和郭静要来,满打满算小十五个人吧。”
凌云不顾路小可的震惊,反而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米饭可能不太够,我出去一趟,顺便再带几个你喜欢吃的菜回来。”
一连串的动作流畅的不容路小可插嘴,她只能支吾地应道:“哦、哦好。”
凌云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位在路上遇见的亲戚,路小可跟他们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饭局结束后,众人见路小可没有挽留的意思,大部分也就识趣地道个别,然后走了。
郭安和郭静却看出来了她明显了不在状态。
郭静冲着凌云点了点头,就朝着路小可的身边坐下了。
郭静抚了抚路小可的后背,安慰道:“小可,怎么一脸闷闷不乐的呀,有什么事儿和我们说说,心里会好受很多的。”
郭安连忙点头附和:“对,趁着你老公去刷碗了,我们就来谈谈正事儿!”
见二人说到这一步,路小可叹了口气。
她相当的喜欢郭静,这是一个从文字中就透露着理解与知性的女性,以她丰富的经历,绝对可以解开她的心结没有错,但是千人千眼,看待问题的角度不能够奢求一样。
“我这次住院的原因,是因为遇见了一个叫瑞秋的女人,她爱凌云到了不可自拔的境界,喜欢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路小白从瑞秋与天鹤村的过往直到瑞秋对自己心存芥蒂并付出行动都讲了一遍。
郭安在一旁目瞪口呆,并吐槽“你是在大型悬疑主演连续剧呢吧!”
郭静依旧是想象中的平静,并温柔的将手附在了路小白的手背上,温柔摩挲。
“我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实的,在你心里,瑞秋也是一个可怜人罢!”
路小白惊愕地抬起了头,面前的温娴美人依旧是那个眼比针准的郭静。
路小可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委屈,边哭边往郭静的怀里靠,哽咽道,“我觉得瑞秋没有错,爱上一个人想得到他并没有错,想要替母亲报仇没有错,但是为什么明明可以用沟通减少不必要损伤的问题,一定要闹的至死方休呢?”
郭静轻抚了抚路小可的背,“每一个人都没有错,你这么想也有你这么想的理由,但是瑞秋的经历是她一个人的,情感和感受不可能完全感同身受的传达到你的身上,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偏见和误解永远都会冒出来,源源不绝。”
路小可已经泣不成声,前些天的劫难经历的太过真实,瑞秋的悲,瑞秋的锐利,在路小可的眼中都化作了保护她自己的锋芒。
“但是我们不能就此气馁,人之所以为人,是相互依扶才能形成的,人和人之间都是存在棱角的,而社会,就是让你割取身上最尖锐的部分,再跳入时光的齿轮中,直到再一回神,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