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唯心不禁蹙眉。
只觉得她像是话中有话,忽然心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怕不是真的神经了吧。”钟欣潼嘀咕着,忍不住抱怨,“你说,像是陆老爷子那样的人,那么大岁数了,按说应该什么人都见过,怎么就看不出来赵家人的可怕之处?怎么就死心塌地非要陆时寒娶她?按说陆家条件够好的了。”
叶唯心听到这话,欲言又止。
她下意识想帮忙解释,可又不知该怎么说。
钟欣潼打了个哈欠,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警惕的看着窗外,神情凝重的过去,把窗帘仔细拉好。
接着认真道,“心心,今天晚上我和你睡吧,我害怕。”
钟欣潼一向胆子很大,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也不由得产生了阴影。
说实话,叶唯心也觉得有些害怕,尤其是逛商场的时候,听到的那个新闻,只觉得赵家的人,明目张胆到了一定境界。
可能对他们来说,有了只手遮天的能力,便可以肆无忌惮。
叶唯心眸色微凝,去钟欣潼房间,把被子抱到自己卧室,接着正跪在床上扑床单,钟欣潼脚步噔噔噔上来了,手里还拿着两把明晃晃的菜刀,
“你这是干嘛?”叶唯心吓了一跳,顿时动作一僵。
钟欣潼表情严肃道,“你说干嘛?来,你一把我一把,放到枕头底下,以防万一。万一那个姓赵的发神经……”说着,她打了个寒颤,“我不敢关灯了。”她迅速攥紧被窝里,将刀子放在枕头底下,然后蜷缩着扒着被角可怜巴巴道,“心心,帮我关一下灯好不好。”
叶唯心不禁忧心忡忡,“我觉得菜刀还是不要放在枕头底下,太危险了,你晚上睡觉不老实……”
钟欣潼眨巴眼睛,“那放在哪里才能防身?”
正说到这。
忽然外面传来门铃的声响。
钟欣潼差点尖叫出声,立刻攥紧被子虎视眈眈盯着门口,浑身都写满了紧张。
“别开门,千万别开,肯定是姓赵的!”钟欣潼哆嗦着。
说话也结结巴巴。
叶唯心眉头紧蹙,忽然灵机一动,“可以看监控啊。”那日之后,这房子除了卧室卫生间,房子房子外,已经全方位装了监控器。
听到这话,钟欣潼脸色稍好点。
两个人起身去书房,调开监控设备,发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陆时寒。
“深更半夜……该不会有炸吧?”钟欣潼眉头紧锁,“该不会是姓赵的……以什么不知名的办法PS了监控画面?”
叶唯心抿着唇角,“你自己想想你的话。”
“真是怕了。”钟欣潼不好意思,又心情凝重的挠脑袋,“可是陆时寒这么大晚上……”
两个人边说,边朝门口走去。
从猫眼里,的确看到陆时寒就站在门口。
叶唯心便开了门。
两人四目相对,她稍微让开些位置,示意他进来,接着关好门,顺便反锁。
气氛变得有些热络起来。
可能是因为多了个人,方才弥漫在房间内,若有若无恐惧的味道也逐渐消散了些许。
钟欣潼抱着胳膊,倚着门边,拧着眉盯着陆时寒,声音古怪的道,“深更半夜的……陆总有什么急事?”
叶唯心也狐疑的看着陆时寒。
他从来不会毫无缘由的,在深夜登门入室,不是他的习惯。
“说起来有些惭愧,目前我没有地方住了,所以想来借宿一段时间。”陆时寒眸色淡淡,一脸坦然的说。
叶唯心和钟欣潼惊愕不已。
没地方住?
“那个……”钟欣潼皱着眉,“在我的印象里,你好像房子挺多的吧,全国一二线基本都有,再怎么着,酒店也是能找到的。”
叶唯心抿了下唇角,她眸中浮起关切,声音低柔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样一问。
钟欣潼也不由得愣了下,倏然想起方才赵怡宁打过来的那个奇异的电话,说什么……一无所有的陆时寒,你还会爱吗?
又倏地想起飞机上,赵子林信誓旦旦的透露出,陆老爷子在不停的给陆时寒施压。
难道说……钟欣潼油然而生一种敬佩,她立刻直起身子,“我有点事,我先回房间忙了。”说完便转身上了楼,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个人。
叶唯心望着钟欣潼的背影,在楼梯口消失不见,才回过眸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喝点水吗?”叶唯心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陆时寒面前的茶几上。
陆时寒望着叶唯心白皙的手腕,微微有些愣神,“谢谢。”他伸手过去,刚巧覆盖上她的手指。
两人不约而同抬眸,四目相对,双方眸中都是压抑着的感情,就快要冲破那层屏障似得。
就在这时,叶唯心垂下眸子,缓缓收回手,平复了下心情,“你……”说到这,却又停顿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她微蹙了下眉,“晚上你可以睡在客房,现在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说着,也不敢去多看陆时寒的眼睛,便准备起身离开。
“别走。”
陆时寒嗓音低沉道,“可以陪我喝点酒吗?”
叶唯心盯着他看了几秒,“你胃不好。”
陆时寒起身,走到厨房,径直的拿了红酒打开,又取出两只杯子,“只喝一点而已。”他眼神似乎有一抹落寞。
见状,叶唯心也不好在拒绝。
两人便坐在餐桌前,默默无言,却又好像彼此心意相通,两个人在一起,似乎连沉默的气愤,都变的分外的安宁。
仿佛只要对方在就可以平复下内心所有的不安。
“我从陆家出来了。”陆时寒抿了一口红酒,将杯子放下来,抬眸望着叶唯心,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情绪复杂。
“老爷子会生气。”叶唯心淡淡道。
陆时寒笑了下,将杯子的红酒一饮而尽,“这段时间要叨扰你了。”他似乎还挺高兴。
叶唯心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的有点脸颊发烫。
“谈不上叨扰。”她微蹙了眉头,张了张口,迟疑了下,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你从陆家出来,意思是……?为什么?”
她问的有些含糊,可陆时寒却很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娶赵怡宁。”陆时寒眸色淡淡,又补充了句,“上次如果不出张洛恒那件事,婚礼也不会继续下去。”
叶唯心张了张嘴,再次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才从嗓子眼挤出来一句,“你这样不对。”
她放下手里的酒杯,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我有点困了,早点休息吧。”说着,她便起身准备走。
“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陆时寒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愠怒。
叶唯心停住脚步,“你有你的打算不是么?你做任何事情,都不会给别人交代,我又不是什么知心大师,我怎么会懂?再说,我觉得足够了,孩子都给你们陆家了,你还要怎么样?”她语气不禁有些怨愤。
她一腔执念来到这,离不开潼潼的支持。
她的确很爱孩子,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放弃孩子,可她不能自私的不顾及潼潼的安危,她真的怕因为自己拖累到别人。
所以不得不选择退避三让,她已经做了那么大的忍耐和牺牲,为什么他还要回来招惹她?
叶唯心想到这,便忍不住满腹委屈。
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些什么,陆时寒忽然抬手,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我知道,心心,对不起,是我不对。”
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唯心愣了下,眼泪顿时溢出,从小声的啜泣,变成了呜咽。
陆时寒不由得心酸,他本想暂时支开叶唯心的,不想波及到她,所以提出让她们出国,没想到事发意外,他也不得不临时更改了计划。
他紧紧抱着叶唯心,不知过去多久。
怀里的女人,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声音带着鼻音道,“我有点透不过气了。”她嗓子变得暗哑。
陆时寒松开了些,看了眼钟表的时间,声音温柔道,“上楼吧。”
说着便拉着叶唯心的手,回到卧室。
上一次,他们曾因为一时情难自禁,在这间卧室发生过一些事情,叶唯心关上门的瞬间,忽然想了起来。
顿时脸颊一片绯红,宛如火烧云上脸。
陆时寒回过头,见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忍不住惊了下,“好烫啊,你是不是生病了?”说着便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家庭医生。
叶唯心连忙制止,“我没事。”
她望着陆时寒,却莫名的不敢对视他的双眸,只怕今天这样,她会忍不住想要和他亲密的冲动。
“先躺下吧。”陆时寒帮着掀开被子。
叶唯心耳朵根都有些发烫了,她红着脸上去之后,裹紧了被子,心里纠结不已,正想着如何开口时,陆时寒忽然在床边坐下。
“心心,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陆时寒神情十分认真,“这些天,我查到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这也是我要从陆家脱离出来的原因之一。”
叶唯心愣了下,双眸微微放大,忍不住追问,“什么事情?”
陆时寒眉头微蹙,像是犹豫了下,说,“我怀疑,我母亲的去世,包括她的病,并非偶然并发,是被人陷害的,我在调查赵子林走私毒品时,看到他还运输了很多化学药品,不少药品都具有相当的毒性。”
听到这话。
叶唯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同时却很快的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傅茜有一个二婶,曾经来看过她几次,而她这个二婶,正好就是和赵子林有过交易的人之一。”
叶唯心不禁有些惊讶,不知该摆出什么样子的表情。
“可是……”她紧蹙着眉,下意识想要反驳。
她想说,傅茜身边所有的人,她都调查过一番,陆时寒口中所说的这个二婶,是个胖乎乎的女人,非常开朗热情的人,而且非常深明大义。
她过去询问事情的时候,傅茜二婶特别的配合,把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这样坦诚的人,和赵子林交易?
坦白说,叶唯心对傅茜二婶的印象很好。
可连系到和赵子林有交易,她便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