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伟山赶到时,正巧看到这幅场景,他儿子拉着林多多的手不放,林多多在挣扎捶打着他的胳膊。
当众耍流氓,传出去,这还得了?!
沈伟山小跑过去,从背后,一个脑瓜崩敲在沈明慈后脑勺上,厉声呵斥道,“臭小子,你拉着人家女同学的手干什么?还不快放开!”
“爸?”沈明慈捂着后脑勺,不乐意地瞪沈伟山一眼,“这没的事儿,你别管。”
“臭小子,谁是你爸!”沈伟山被他气得直哼哼,又一巴掌呼在沈明慈后脑勺,“快给我滚出去!再不滚,我叫保安把你轰出去。”
“沈老师……”看到沈明慈挨打,林多多心疼了,火气也跟着减了一大半,顿时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懊恼不已。
沈伟山以为林多多是要告状,他不想那么多人都听到沈明慈的“罪状”,就大手一挥,凛然道,“同学,你不用多说,上楼去吧,刚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放心,我这就让他滚出学校的。”
沈伟山的第三个巴掌,又扇到沈明慈后脑勺上,顺带揪住他衣服后领子,“还不快给我滚走!”
“哎哟我的亲爹,您慢点,打傻了您还得养我一辈子呢。”沈明慈是个大孝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给他爹丢脸,眼看老爷子发怒了,他只好跟着他走。
“沈老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林多多看到沈明慈被打的这么惨,一边觉得心疼,一边又觉得好笑。
在这世界上能制伏得了沈大魔王的人,大概只有沈伟山了。
所以,万万不能得罪未来公公,搞不好他一句话,她就别想跟沈明慈结婚了。
假如有一天,有人问沈明慈,媳妇儿和老爹掉河里了,你会先救谁?
估计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老爹。
毕竟,爹只有一个呀。
沈明慈回头,瞧见林多多嘴角挂着一抹窃笑,不知她想什么,反正这幅可爱又天真的小模样,挺让人可心的。
沈明慈一肚子火也消了一半,趁沈伟山一个不注意,从他手底下溜走了,跑回林多多面前,假装生气地说:“你别得意,今儿晚上我就坐你们学校门口不走了,你要敢回潞县,我现在就亲你!”
“你敢!沈老师——”他提起这茬,林多多才想起,俩人刚才还在吵架呢,她咋地就想到结婚了?
呸,真是不争气。
更可气的是,沈明慈还真的捞过她后脑勺,作势要亲她。
他用眼神威胁道,“丫头,哥哥我敢的事情多着呢,你想不想见谁一下,嗯?”
林多多怕了怕了,“你、你别乱来!”
“臭小子,你想干什么?”沈伟山一回头,看到沈明慈强行拉着林多多,俩人嘴对嘴,都快亲上了!
他气得差点吐血!
这个小兔崽子,不是学好了吗?
怎么又变得跟从前一样混账了,啊?!
给学校看大门的亲爹一个面子,沈明慈没太放肆,他松开林多多的后脑勺,同时用指腹在她耳边的绒发上揉了揉,怜爱地小声说:“乖,听话,回去冷静冷静,真的要回潞县,明天我陪你回去。”
“好,答应你。”林多多看到沈伟山暴跳如雷地走过来,大有要暴揍沈明慈一顿的架势,她连忙答应了,“你快走吧,不许再惹沈老师生气。”
“得嘞。”沈明慈打着响指,应了声,在沈伟山的巴掌要呼到后脑勺上前,身形一闪,躲过去,而后,晃悠着大长腿,若无其事地跑了。
值班巡逻的孙敏芝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围在宿舍楼下,敏感地意识到有重大事情发生,赶紧举着手电筒,跑过去,拨开学生们问,“怎么回事?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沈老师,刚刚跑开的那个男生是谁?要不要我叫几个人帮你抓住他?”
“啊,没什么,一场误会,误会。”
沈伟山连忙摆摆手,边捡起地上的包包,意味深长地交给林多多。
林多多秒懂,对孙敏芝淡淡一笑,道,“是啊,孙老师,一场误会,已经没事了。”
她背好包,对沈伟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沈老师,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天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送你?”沈伟山松了一口气,真怕这姑娘告他儿子的状呢。
“哪儿也不去,我这就回宿舍。”林多多转身,跑回宿舍。
沈伟山很是欣慰,哎呀,这孩子,真是懂事儿。
孙敏芝总觉得有事儿发生,可是沈伟山在瞒着她,就不满地说:“沈老师,麻烦你盯紧点,有学生向我反映最近有个别男生在女宿舍乱窜,这种有辱我们学校名声的行为,一定得制止,不能发生,京华大学,不是乱七八糟的三流学校。”
十五年前,孙敏芝是沈伟山的学生,十年前,她亲手把一顶写满毛笔字的纸帽子戴在他头上,押着他游街,现在,她是老师,他是个看大门的保安。
真是命运捉弄人啊。
可,人生如浮萍,不得不寄居在命运之下。
面对孙敏芝高高在上的指责,沈伟山只能苦笑着点点头,“孙老师,我一定尽力而为。”
孙敏芝根本没记起他这么一号人物,这几年,由她押着游街的人没有三百,也有二百个,哪里每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是尽力而为,是一定要做到。”孙敏芝尽职尽责的交代了沈伟山几句后,就又继续巡逻去了。
沈伟山心事重重地回到门卫室,沈明慈没走。
他正在泡茶呢,看到老爹进来,脸色挺差的,忙站起来,给老爹搬把凳子坐下,笑嘻嘻道,“爸,赶紧的来一杯菊花茶消消火。”
“哼,混小子,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啊?”沈伟山一拍桌子,正想骂人,沈明慈已经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儿。
沈明慈笑的极其谄媚,撒娇道,“爸爸,爸爸,我的好爸爸,对不住,都是我的错,您老别生气了,儿子给你赔不是,再不济您打我一顿出出气,千万不能气着身体了。”
“臭小子!”几句爸爸叫的沈伟山心花怒放,气儿都没了,他接过茶杯,在沈明慈脸上象征性拍了一巴掌,问道,“说吧,刚才是怎么回事?”
都说知子莫如父,沈伟山可太了解沈明慈了。
打小,在他们院儿,他们胡同,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喜欢他,可沈明慈对谁都没上过心,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哪怕是柳青苑这样痴情的姑娘,都追到乡下去插队了,他仍旧无动于衷。
一度,沈伟山甚至担心因为何淑娴的缘故,沈明慈恨透了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娶妻生子的。
沈伟山为此没少拜沈家祖宗的牌位,沈家就剩下这一根独苗了,可不能因此绝后啊,否则,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妈,对得起列祖列宗?!
哎呀,真是祖宗显灵啊,让他儿子对女孩儿动了凡心。
沈伟山越想越高兴,差点笑出声。
“爸,您真是我亲爹,这次您一定得帮帮我。”沈明慈何尝不知道老爹的心思呢,因此,他故意反着说:“爸,我跟您说实话吧,我喜欢那姑娘,可是她不喜欢我,您说我该怎么办?”
“哈哈,她不喜欢你?”沈伟山有那么一丢丢幸灾乐祸的,他的儿子,沈家的天之骄子啊,多少小姑娘趋之如骛,居然还有姑娘不喜欢他。
哎呀,这可太新奇,太有意思了。
终于有人能治得了他这个无法无天的儿子了,沈伟山可高兴了。
“可不是吗?”沈伟山越高兴,沈明慈就装得越难过,他半蹲在地上,双手托脸,肘部支在老爹腿上,愁眉苦脸道,“爸,您儿子长这么大没被哪个姑娘拒绝过,您一定得帮帮我,帮我把林多多追到手。”
“人家林同学多优秀,不喜欢你正常,你怎么能做出那种没脸没皮的事情,居然追到宿舍里去,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沈伟山先是义正言辞地骂了沈明慈一通,才暗搓搓高兴地问:“真的那么喜欢她?还是不甘心被她给拒绝?”
“真的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要不是为了她,我都不会回来了。”沈明慈拿起沈伟山的手,搓搓他脸,抱怨道,“爸,您就没发现儿子最近瘦了很多吗?都是想她想的,您儿子都害相思病了,当爹的就没一点感觉吗?我的病,只有您能帮我治。”
沈伟山当然心疼儿子削瘦的小模样,可是,他很犯难的啊,“明子,你想让我怎么办?这又不是古时候,我还能厚着脸皮向人家姑娘父母提亲,再说,咱们沈家又不是有钱人家,人姑娘凭什么同意跟你在一起啊?”
哎呀,老父亲好犯愁。
哎哟我的亲爹耶,沈明慈憋了一肚子坏笑,差点滚地上,可是,表面上绷得很紧。
沈明慈一本正经地给他老爹出主意,“爸,您用不着去提亲,那多老土啊,您就平时对她人姑娘好点,盯着点别人,别让不三不四的混蛋追她,还有,帮我给她送个情书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