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朝雨大步流星走进屋,径直走到沈明慈面前,风风火火道,“慈哥,我哥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你真的要拒绝他吗?忤逆他的后果你想好了吗?”
“是的。”沈明慈态度冷淡,平静。
林多多一头雾水,“小雨,你们在说什么?”
“你去问他吧,我真是被你气死了,”卢朝雨把沈明慈面前的桌子拍的啪啪响,气鼓鼓地说:“学有什么好上的?跟着我哥做生意怎么了?我哥哪点对不起你了?他十五岁开始,辛辛苦苦,浴血奋战,创下青帮那么大一份基业,甘心情愿给你分享,让你当老二,你还想怎么样?难道是怕娶我吗?算了,小老婆我也不当了,你爱娶林多多就娶林多多吧,别跟我哥做对了好不好?”
“小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回去吧,不要管了。”沈明慈拍了拍她肩膀,强行送到门口,“我不但不会答应宗哥的要求,还劝你最好不要回花城,就呆在京都好好上学吧,混黑道没出息,那是条不归路,懂吗?”
卢朝雨懵懂地瞪大眼睛,“怎么会没出息?我哥是老大,你是老二,你们在花城,随便跺跺脚,他们都会怕听你的,你卖衣服收破烂,能挣几个破钱?”
“孩子,你还小,过几年就会知道的,回家去吧啊,听话。”沈明慈不想跟卢朝雨争辩下去,省得把四合院的其他人也惊醒了,这个点,基本上都还在睡觉。
“那你等着吧,我哥不会放过你的。”卢朝雨多少了解一些沈明慈的脾气,知道他跟自家哥哥一样,是个说一不二,顶天立地的男人,决不食言的。
如此,哥哥就要和沈明慈决裂了,想想,她心里挺难过的呀。
可沈明慈却是一点也不难过,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关上门,回屋之后,他主动向林多多交代道,“宗哥找人把吉田正一杀了,想通过这种方式逼着我跟他混黑道。”
“啊?”林多多闻言,立刻觉得胸口说不出的闷,说不出的愕然,“他怎么会认识吉田正一?”
沈明慈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淡声道,“我们俩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那你怎么办?”林多多有点害怕了,有一个暗中盯着他们的余十戒已经够烦的了,现在又多个花城霸王卢朝宗。
余十戒的底线,她不知道在哪儿,卢朝宗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啊。
“怕什么?有我在呢。”沈明慈拿起个包子,放在林多多嘴边,填进她因为担忧而合不拢的小嘴巴里,若无其事道,“自从决定回学校复读后,我就已经跟宗哥撇清了很多关系,他现在能威胁到我的,无非是服装厂的生意,断了那头靠他联系来的客源,这多大点事儿呀,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呗。”
是啊,挣钱很容易,他们有“外挂”,大不了开一开,发财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是,“那吉田正一这事儿怎么办呢?”
沈明慈语气轻松道,“放心吧,宗哥不会把我弄去坐牢杀头的,他顶多就是吓唬吓唬我。”
林多多哪里放得下心,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儿的,“你有把握吗?”
“没有,”沈明慈摇头,干脆利索地说:“如果没有听你说宗哥前世的事情,我还觉得他会顾念旧情放我一马的人,现在么只能听天由命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别开玩笑?!”林多多又气又急,狼吞虎咽地吞下整个包子,抻着脖子瞪大眼睛。
她希望是沈明慈在开玩笑,可是,他却否认了,苦笑道:“丫头,这就是我回来要跟你说的正事儿,为了以防万一,我要制造个不在场的证据。”
林多多心头猛地一轻,“你已经想好了对策?”
“是,不过,我得事先给你说一声,免得你误会。”沈明慈把他的计划,对林多多和盘托出,那就是昨晚和卢朝雨商定,昨晚他们俩一直在一起。
卢朝宗不会为了逼迫沈明慈,把他妹妹给连累进去。
说简单是挺简单,卢朝雨肯定会配合撒这个谎的,可,难就难在万一她以后缠上沈明慈了怎么办?
这不是又埋下一个定时炸弹吗?
林多多可不想拆了东墙补西墙。
对于这个问题,沈明慈倒是没多虑,他的想法很简单:“没事,有浩子在呢,他挺喜欢那只小母夜叉的。”
一件事关生死的事情,被沈明慈这么轻描淡写一说,林多多倒也不觉得多么震惊了。
林多多托着一夜没睡的沉痛脑袋,趴在饭桌上咕哝道,“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唉,要是没有那几张照片,哪里会有后面的这些破事儿啊,真闹心。”
“没关系,这叫好事儿多磨,”沈明慈心里也烦,可是,他不想给林多多那么大压力,就苦中作乐道,“要不是那些照片惹出来的事情,吉田那个鬼佬也不会死,是不是?都是他自作自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好吧……”种种利弊分析完了之后,倦意跟着徐徐袭来,林多多频频打起哈欠。
“今天别去学校了,就在这里睡一天吧。”沈明慈放下手中的碗筷,绕过桌子,爱怜地抱起林多多。
林多多哈欠连连地推开沈明慈,“不行,我得回去上课,下午有课的。”
“那就下午再走,当是陪我了好不好?我们最近好几天没有好好在一起了。”沈明慈下巴搁在林多多肩膀上,揽着她撒娇。
最近,为了美衣库店开业的事情,沈明慈忙得脚不沾地,夹沟京都两地跑,再夹杂上吉田正一的破事儿,真是够他受的。林多多何尝不心疼沈明慈,哪里舍得拒绝他的撒娇,便答应了陪他一会儿的要求。
其实两人都折腾了一夜没怎么睡觉,相拥躺下后,很快就坠入了香甜的梦中。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闹钟响了,被沈明慈随手按掉,继续搂着林多多睡。
沈伟山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隔着门缝,看到儿子脸上平静祥和,香甜温柔的表情后,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则不怎么赞同两个年轻人婚前“同居”,但是,沈伟山还是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回来时只是在刮大风,谁知道,这才一转身功夫,天空就阴云密布了,走出四合院大门,已经淫雨霏霏。
雨不算太大,沈伟山也懒得回家拿雨伞,他裹紧大衣,压低帽檐儿,漫无目地的冒雨往胡同口走。
“呜呜呜呜……”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呜咽哭声,不用看就知道是罗源儿。
哭声太凄惨了,沈伟山这个老好人还是忍不住看了两眼,只见罗源儿坐在胡同口的路灯灯杆下,他两手被粗大的铁链子锁着,脖子抻得老长,可怜巴巴地望着路过的人,不停地发出小野兽般的哀鸣声,想要让人把他手脖子上的铁链子打开。
可是没人搭理他,生怕罗源儿这个傻子惹出个三长两短的事儿,连累到自己。
何况,就连罗家父母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他们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别人,我们对管教儿子无能为力了,你们不要惹到他,否则就是自找倒霉。
沈伟山不想自找倒霉,可是,看到这大冷天儿的,罗源儿穿着单薄的破棉袄,被雨水淋了个湿透,连个挡雨的东西都没有,他就动了恻隐之心。
一米八七高的傻孩子,被温度个位数的空气冻得瑟瑟发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抱着自己的膝盖呜呜哭泣,看起来着实可怜。
沈伟山忘记了不久前才被罗源儿打得头破血流,返回四合院,想劝劝罗家人把罗源儿弄回家,一敲门,才发现他们俩都不在家,门是锁着的。
可是又不能带到自己家去,免得打扰沈明慈休息,于是,沈伟山用罗源儿脖子上挂着的万能钥匙,打开了锁链之后,带着他去胡同口的羊肉馆子喝碗暖烘烘的羊肉汤。
“沈老师,您人真好!”对街坊邻居事无巨细的羊老板,先是对沈伟山竖起大拇指,随手咧咧嘴说:“只是等会儿我不能收留他,免得吓到别的客人。”
“哎,等会儿再说等会儿的事情。”沈伟山也不知道等会儿把罗源儿送哪里去,可是,看到他吃的非常开心,他就不忍心打断了。
“嘻嘻,嘻嘻,”罗源儿捧着盛满羊肉汤的大海碗,吧唧吧唧着嘴巴,跟个跳进池塘里的小鸭子般,欢快地喝着,嘎嘎嘎地笑着,嘴里,还唱歌般,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着什么。
起初,沈伟山没在意这个大傻子的话,只是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经意间听到林多多的名字后,他倏地竖起耳朵。
“……我是风花雪月杂志社的,我要找她。”
“我们杂志社看到她在时装月刊上拍的照片,非常的性感迷人,短短半个月里,她优美的曲线和迷人的身材,受到无数男同志们的喜爱和追捧,因此,想邀请她来拍我们杂志的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