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目光停留在她红肿的眼睛上，明显是哭过的痕迹。
沈明慈紧张地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水蒸气熏的了。”林多多依依不舍地跟宋晓媛告别，骑坐在沈明慈后排。
沈明慈把头盔给林多多戴上，有意无意地说：“我找龙哥查了下，那个夏红波，是你养母的妹妹，也就是你舅舅，夏桂芝，就是那个抱走囡囡的女人。”
“啊？”林多多不明所以然，突然提这个干嘛。
宋晓媛却是猛地眼前一亮，“明子，你说夏红波是多多的舅舅？”
沈明慈点头，“嗯。”
“多多，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宋晓媛脑袋一片空白，仿佛抓到了什么，又没有任何头绪。
林多多顺着沈明慈的话说：“是这样的，一开始我也不确定，因为打小就没见过他们，还有，我养母说外婆家的人都过世了，就没敢跟舅舅表妹相认。”
之前，夏红波死活不肯交代夏桂芝的下落，说是怕宋晓媛追究报复。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他在隐瞒某些东西！
宋晓媛又想起林多多刚才说她有个心形胎记的话，急切地问沈明慈：“明子，你朋友还查出些什么吗？那个夏桂芝现在在哪里？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她一下？”
林多多也道，“我也想见一见我养母，你能不能让人把她带回来？”
“行。”沈明慈拧开车钥匙，“宋姨，我先送多多回去，她明天一早就要去学校，有空我们再聊。”
“可是……”
宋晓媛还想再说什么，沈明慈脚踩油门，轰地一下飞驰离开。
林多多趴在沈明慈背上，声音闷闷地问他，“你刚才怎么突然提起夏红波？”
沈明慈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说，反正宋姨早晚得知道，省得她觉得我们故意隐瞒，是不是？”
“喔。”林多多以为沈明慈有特别目的呢。
沈明慈慢悠悠的骑着摩托，把林多多送回店里，嘱咐她早点睡觉，他还有点事儿去办，就又骑着摩托车走了。
“这死孩子……”沈伟山一直密切关注着沈明慈的行踪，见他又滋溜儿一下又跑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多多，我先上楼了。”陶桃把今天的账本算好，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林多多。
“辛苦你了。”林多多收好账本，跟她一起上去。
走到陶桃的房间门口时，她语气不确定地说：“多多，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说。”林多多隐约有预感，是华夏的事情。
果然，陶桃道，“对面华夏服装的人这两天来找我，说想让我去他们那里上班。”
“你怎么想的？”看陶桃这表情，就知道她不会走了。
“我当然是拒绝了，不过，我觉得就这样拒绝他们，太便宜了那个王八蛋，所以我想耍一耍他。”想到那个假装追她，还动手动脚的李科长，陶桃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林多多打消了陶桃这个想法，“咱们跟他毕竟是同行，而且，人家后台深厚的大鱼，我们是小虾米，斗不过的，还有，别看我们现在的竞争关系，
说不定以后还会合作的。”
“喔。”陶桃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只想打烂那个王八蛋的脸。
“桃子，你的委屈不会摆受。”林多多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拍拍陶桃肩膀道，“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超过他，等他们求着跟我们合作时，我一定给你机会羞辱回去。”
陶桃有种错觉，眼前的林多多，似乎是宋晓媛的同龄人，她身上，也有那种十七八岁女生不应该有的成熟稳重。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回房。
明天一早有课，于晴说代替陆知雍的是个挺凶的老先生，他的课，谁都不敢迟到。
不然，就等着被他老人家的唾液给喷死吧。
没有陆知雍罩着，林多多不敢再像一样放肆了，这晚，忙完之后，老老实实地早早躺下。
半梦半醒之间，被沈明慈给推了下，“丫头，起来吃夜宵。”
“不要吃……”林多多睡得正酣，一点儿都不愿意睁开眼睛，蜷缩着身体，翻个身，包着被子，继续睡。
“乖，快起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沈明慈拧开床头小台灯的开关，在林多多睡意十足的脸上，轻轻揉了揉。
男人的手很凉，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林多多迷迷糊糊抱住沈明慈的手，给他暖，边睡眼惺忪地抱怨，“你是不是做贼去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吃什么夜宵。”
“对啊，做贼去了。”
林多多鼓着腮帮子，看起来像是小仓鼠。
沈明慈乐呵呵地笑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颗纸包着的大白兔，放在林多多嘴边，“乖，快起来，看看哥哥都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这人，大半夜的不睡觉，玩什么猜一猜的游戏。
难道是宋晓媛家的事情有了眉目？
如此想着，林多多来了精神。
林多多懒洋洋坐起来，咬住送到嘴边的糖果，甜滋滋地嚼了几口，赶走不少困意。
沈明慈拿着林多多的手，放进他大衣口袋，凑近了脸，说：“猜猜里面都装的什么。”
“你喝酒啦？”林多多这才觉察到沈明慈面颊微红，气息里有些微酒味儿。
“一点点而，别管这个啦。”沈明慈孩子气得笑着，催促她，“快掏啊，答对有奖的哦。”
“好吧。”林多多心想这人大概是发酒疯吧，就依言，从他鼓囊囊的口袋里往外拿东西。
牛皮纸包着，闻着味道很香。
林多多：“这是糖炒栗子？”
“答对了，东直街大猴子那里买的。”沈明慈低头，嘿嘿一笑，吻在林多多额头，当是奖励。
连嘴唇都是冷的。
这人到底去了哪里！
林多多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十二点半啊。
想问，可是沈明慈慵懒赖赖的眼神中，只有一个表情：继续掏。
于是，林多多知道问不出来，就随着他的意思，掏。
这次，“五香核桃仁儿？”
“真聪明，你哥自己炒的哦。”吧唧，又一吻。
“啊喂，”林多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干嘛，把我当小孩子哄啦？”
“可不，你哥骑车转了两个多小时，把你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都给买齐了。”沈明慈拉着林多多的手，往他口袋里塞。
林多多纳闷，“我小时候爱吃的东西，你怎么知道？”
“你猜。”沈明慈今晚似乎心情格外好，褪去往日的成熟稳重，变得跟个调皮孩子似的。
“我小时候没什么爱吃的，肚子都填不饱呢，准是你胡诌的。”林多多被沈明慈的情绪感染，困意全无，兴致盎然地玩起猜猜猜游戏。
接下来，“这是月饼？”
“算是吧，正经名字叫流奶心蛋黄酥——五儿胡同刘大娘家的。”吧唧，奖励奉上。
继续，“巧克力。”
“哎呀，真是小吃货，这都被你闻出来了。”沈明慈用哄小孩子般的口吻低低笑着，低头贴着林多多鼻翼，吻了下。
然后这个口袋，掏出来，林多多有些哭笑不得了，“烤鸭？”
“特地叫人排队买的，香酥香酥的，你尝尝。”沈明慈解开牛皮纸，是切好的烤鸭，沾好了酱汁。
闻着这香而不腻的味道，林多多彻底不困了。
“啊——”沈明慈咬了一口，送到林多多嘴边。
“……”果断吃掉。
林多多发出满足的感慨：“真的好好吃啊！还要！”
“等会儿再吃，”沈明慈拍拍他跟圣诞老人在平安夜送礼物般，源源不断地往外变东西的口袋，“还有东西没掏出来呢。”
口袋里摸着，明明已经空了呀。
林多多又往里面掏了掏，没有零食了，只有一张叠成方块的纸。
情书？
沈明慈表情好紧张好郑重，这样子，就好像在蛋糕里藏了戒指求婚一样。
林多多觉得好笑，展开信纸。
在阅读之前，沈明慈握住林多多的手，特严肃地说：“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把纸撕破了，知道吗？”
“唔。”林多多想不出沈明慈有什么能让她激动到撕破纸的事情，直到把信纸上写的内容，接连重复读了三遍，反复确认下方的落款和指印儿署名夏红波。
才明白他的意思。
林多多平静地把这带着点泥腥味儿的张纸，还给沈明慈，“开什么玩笑啊，我怎么会是宋姨的女儿？！”
沈明慈早就预料到，让林多多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准备了“证据”，让她接受自己的身世真相。
“丫头，你还记得兰姑弄丢的那张照片吗？”沈明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钱包，从最里面的夹层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林多多，“后来兰姑找到了，喏，你看，这就是你小时候。”
“啊！！！”林多多激动地接过照片。
是张黑白照片，一寸的，泛黄的，图片里的小女孩儿穿着洋装小裙子，扎羊角辫。
照片旁边，印着“生日快乐！”四个大字，很有年代感。
可惜的是，年久失修，保养不当，小女孩儿的脸部模糊了，看不清五官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