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这俩人谁啊
赵宝钗2019-08-31 09:282,501

  大城市的邻里关系总是淡薄而疏离的,时间成本在忙碌的社会中愈发昂贵,他们更多的只是忠于自己的忙碌,以及对陌生人简短的寒暄。

  宋倾情居住的御白宫别苑亦是如此。这里的住客比高层公寓还要寡淡,一进一出三到四口人,享受冷漠,习惯孤独,拒绝热闹是他们这一代人的生活方式。

  当然,极其偶尔的,也会遇到几个如隔壁何老太太这种喜欢儿孙绕膝的老人。但她的热闹,也仅限于在自家院子里,轻易不会打扰别人。

  夏日的午后轻暖闲适,独自在家照顾爸爸的宋倾情,很庆幸地发现郑颜之睡着了。灰蓝色的窗帘将房间营造出一种适宜睡眠的气氛。宋倾情悄悄拔掉游戏机插头,悄声为他盖好被子,把门关上了。

  郑家的门铃随之响起,这让准备在懒人沙发上享受一下清闲的宋倾情有一点不快乐,但是她还是笑脸相迎地将门打开了。今天的客人让她感到几分意外,她是隔壁何老太太的远房侄女,长期居住在何家照顾老太太起居的何玉莲。

  玉莲今年五十多岁了,在老龄化严重的现代社会,她算是这个时代的“壮丁”。玉莲这个名字,还是聒噪的阿霞在郑家做工时,在宋倾情面前提起过的。

  阿霞的原话是:那个何玉莲把孙子都带到何家来养了,真是仗着主人家好说话,把脸皮扔到地上办事。

  阿霞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就把自己的孙子接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证明,她的脸皮还在脸上,她一星期只让孙子在郑家睡三天。

  玉莲今天过来,一共是两件事。

  一是,何老太太最近休息的一直不太好,她很担心她的身体,想问宋倾情有没有偏方。

  第二件事,是何玉莲的孙子霍柄奇自从在楼上看到郑颜之的坦克之后,就吵吵嚷嚷地想要一辆。何老太太受不了这个被惯得不像样的孩子,刮到耳朵里,利得像刀子转圈的尖细刺人的小嗓,已经跟玉莲说了很多次,让她管管孩子了。

  玉莲说:“您说老太太这话说的,不是难为我吗?孩子想要坦克,我又买不起。但是孩子没这样东西又不行,我想来想去,只能带着孩子到您这儿来了。老太太中午得睡觉,要不是为了让她能睡个安稳觉,我也不好意思跟您张这个口。您肯定也不愿意看我们那老太太连个安生的午觉都睡不上吧?”

  宋倾情快速将这件事情进行了等量换算。

  A跟B是祖孙,C因B睡不好,因此让A出面管教B,B不接受管教,因此A要求跟她八竿子也打不着的D帮她处理问题,原因就是因为B看上了D家的东西。如果D不帮助她处理为题,就是对不起ABC。

  宋倾情决定求一下D的阴影面积。

  她不理解何玉莲是用什么逻辑来给她出这道题的。

  这件事跟D有关系吗?

  在宋倾情求值的过程中,何玉莲已经把身后的孩子拎出来了。

  孩子也不懂叫人,身子往前一窜,就扑到车上去了。

  “就是这辆车!卧槽!真大诶!”

  宋倾情瞠目结舌的看着爬到车上孩子以及何玉莲。

  “小何,我觉得…… ……”

  她的换算结果,对她们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这孩子,真是的,你别摔着了。”何玉莲一边“数落”孩子,一边纵容着把他推到门边。

  “哎呀,这门儿怎么打开啊,我也没玩儿过这个。柄奇,你快让宋奶奶把门给你打开。”

  何玉莲已经自说自话地走到坦克边上了,霍炳奇挂着两管青溜溜的鼻涕向她身后错了一步,一边抱着她的大腿,一边戒备地盯着宋倾情。

  “你看你这孩子,在家嚷嚷地不是挺大声的吗?怎么到这没音儿了?放心吧,你宋奶奶人很好说话的,小孩儿想借个玩具还能不借给你?”

  她宋奶奶是很好说话,但是宋奶奶她公公可不是好惹的。在家里,连她跟郑丘廉都不敢轻易动郑颜之的东西。

  “小何,是这样的,我们家… …孩子,不大喜欢别人动他的玩具,而且你这个事儿,你看是不是该在孩子的教育上找找问题。我不是不肯借车给你,而是觉得,”

  “嗨,能教育不早教育了,这孩子已经被惯得没边儿了,都七岁了,哪还管得过来。我跟他爸妈都是乡下人出身,学不来你们城里人那套法子。”

  何玉莲一边说话一边在门上摸索着,还真让她找到一个开关,打开了。

  霍炳奇拉开门就要坐进去,被宋倾情拦了一下。

  “小何,话不是怎么说的,有些事情,既然发现问题了,就应该及时止损,你不能什么都由着孩子的性子,长此以往。”

  “诶呦。”何玉莲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宋倾情:“不就是想开一圈你们家的车嘛,说得这么文绉绉的干什么。都是街坊邻里的,没米下锅你们还能眼睁睁看着谁饿死?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家讲究,我们就随便玩两圈,不会给你们弄坏的。”

  “不是弄不弄坏的事儿。”宋倾情被她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是她知道借东西跟借钱一样,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的道理。

  “那是什么事儿?看不起我们乡下人,还是怕我们给你弄脏了?”

  宋倾情咽了口口水,她觉得她在面对第二个阿霞,而且还是阿霞进化后的2.0版。

  “小何,我没有瞧不起乡下人,我也是农村出身,我们要讲的这个问题不是…… ……”

  两个人在争执间,孩子已经把车开起来了。车门还没来得及关闭,他又不会操作,直接对着一面墙冲过去了。

  车身在墙上划了一个清晰的道印,孩子操纵方向盘做了个急转,车门也刮出了一道口子。

  “你慢点开!”

  何玉莲对于自家孙子造成的破坏视若无睹,孙子抬起袖子一抿鼻涕,使劲挥开何玉莲的手:“你别管,我会开,一会儿我就研究明白了。”

  一边说着,一边狠踹脚下的各种开关。

  但是霍柄奇在第二次启动坦克的时候,却没有发动起来。

  郑家正屋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从内而外被推开了,郑颜之抄着口袋,拿着遥控器靠在门边,没什么表情的问宋倾情。

  “这俩人谁啊?”

  “爸…… ……”宋倾情下意识喊了一句称呼,又迅速收回尾音,对郑颜之说:“把你吵醒了?这是…… ……”

  宋倾情有点慌,说话时的音色比面对阿霞2.0时还要紧张。

  “这就是你们家孩子啊。”何玉莲跟她一块走过去,“长得够漂亮的。我那天还想问呢,你们家阿霞上哪去了,她之前不是说,你儿子上高中了吗?这孩子又是谁家的啊?”

  何玉莲想摸摸郑颜之的头。被郑颜之神色淡淡地一偏,绕过去了。

  院子里有把乘凉用的春秋椅,郑颜之靠坐在里面,单手支头,远眺对面的鼻涕罐。

  “下来。”

  他对那孙子说。

继续阅读:第九章:郑颜之的“海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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