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恢复意识,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她下意识的碰触了一下头上的绷带,那股痛还是一阵阵的。
“你醒了?”眼前是安霖白担心的脸,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嗯,醒了。”
周围已经没有了别人,她近距离的看着安霖白,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啊跳,像是条小鱼拼命要跳出水面似的。
少女情怀总是诗。
安霖白没有注意到夏暖眼神里的光亮,他十分自责今天发生的事情,即使她头上的伤口不是他所为,但,他的确是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不,应该说林晗,是他们大院里的孩子推卸不了的责任。
伸出手指,他碰触了她的额头,夏暖似乎被吓到了,微微后退了一些。
“那个,我真的……”
咣当一声,旁边的书包被自己下意识的拽倒,她瞪着那双大眼睛,眼看着他拉住了自己的手臂,倾身,那双唇,碰触到了她的脸颊。
那么轻,像是羽毛拂过一般。
这是道歉?还是盖章呢?
回家之后,夏妈妈看到她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她着急忙慌的扔下手里的芹菜,带着浓浓的芹菜香气的手就抹在了她的脸上。
哎,这是亲妈啊,亲妈。
夏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因为头上的伤口,夏暖已经在家里呆了两天了,这两天,她几乎是游离状态的,来来回回的回放着那天的画面。
可是,她也知道的,不能代表什么。
周三那天,她背着小书包,光荣的上课了,那件白色的风衣染了颜色,怕是也回不到原来的洁白如初。
就如同她和林晗的缘分,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那条无路可寻的未来,时常让人揪心。
市一中的高二年级一共分13个班,安霖白和夏暖在第七班,安霖白和夏暖共同的好友路浅在八班,哥们儿邱墨十三班。
在高三年级之前,实验班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她满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班里,却发现,除了叽叽喳喳的氛围,一切如初,安霖白照常的对自己笑笑。
友好而温柔。
“那个,那天……”
趁着安霖白回头给她笔记的时候,她想问问,他是什么个意思。
“哦,那天,我替林晗给你道歉。”
瞧,他是那么的淡然,好像很稀松平常的对话。
夏暖觉得心里的小桃心啪嚓碎了,碎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嗯,不用道歉。”
关于林晗,在第四节的体育课上,路浅跟自己讲了许多。
明明是一副日系美少年的模样,怎么天不见怜,偏偏得了自闭症呢。而且,是自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上天真是暴殄天物。
“可惜林老盼了那么多年,得到了这个孙子,虽然是细心呵护,可,却是不能继承家业了。”
林家,安家,邱家,林家在b市那可是呼风唤雨的存在,虽然当年的豪情壮志,血场拼杀随着和平逐渐淡去,但是到底,骨子里还是不同于一般人的血液的。
“嗯,还挺可惜的。”
夏暖握着手里的篮球,她个子长得高,也很喜欢打篮球,遥遥的看着安霖白一个标准的三分球,心不在焉的附和着。
她跟林晗的区别在哪里呢?
就是不管路浅再怎么渲染着林晗的悲怜,自己都无法感同身受,他们是不同的人,而安霖白,则是这不同之中,自己唯一沾染的。
应该说,想退也退不了了。
秋季的雨来的突然,丝丝缠绵,雨滴打入了松软的泥土,消失殆尽,以另一种方式固执的存在着。
夏暖背着书包,捂着自己微微发冷的脸颊,冒雨走在了康庄大道上,她注视着低飞而过的生物,十分庆幸自己上课时老妈送来的伞。
安霖白和路浅本来打算送自己的,人家都有私家车接送,而她记得夏妈妈的嘱咐,义正言辞且嬉皮笑脸的拒绝了。
拐角处
她扶着带着花边的小伞,一边走,一边埋怨着这样的天气,脚步迈了三分之二,看到了寒风细雨中那么身影。
他低着头,干干净净的衬衫上已经沾染了大片的雨滴,寒风瑟瑟,露出的手指泛了白。
夏暖想,若不是林晗长得好看,气质清秀,自己大概也不会在这样的冷风中注意到他,他的白色板鞋有这几块泥,很让人抓狂的样子。
手里握着冰冷的银色铁柄,她拉了拉校服帽子,套在了头上,小步的跑着,到了他的面前。
“嘿,林晗,你家人呢?”
“……”
“嘿,你冷不冷?”
“……”
“你,算了!”
夏暖断了想要跟他沟通的念头,她微微的弯下身子,手还费力地举着伞,打量着他白皙的脸,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比鸡蛋清还滑溜呢。
当然了,她不敢摸的。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没有什么焦距,不管夏暖再怎么跟他说话,他也不会回答。
尴尬的摸摸鼻子,她犹豫着,伸出了自己的爪子,强硬的掰开他好看的手,把伞塞了进去。
林晗僵硬的感受着手上的温度,他下意识的抗拒着,那张实在是太白的脸色也变得不那么沉重了,他抬头,别扭的看着手里的那把伞。
伴随着雨声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林晗透过了层层缠绵的雨丝,隐约的看见了高高瘦瘦的,穿着校服的背影。
夏暖淋着雨,笑眯眯的想着,瞧,她是多么根正苗红的好少年。
这叫以德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