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有一个和西北高校的友谊联赛,南体将代表东部地区出战。
其实这场友谊联赛,是东西两区政治经济合作交流的一个附带活动。用贡勉的话来说,输了不打紧,赢了,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友谊赛嘛,就是颇具友好的赛一下,用来拉进彼此的关系和感情。
十月底,谷果朕脚伤彻底痊愈,教练招他过去,苏南满脸不舍的送他上了T市的火车。
训练忙,也辛苦,教练直接把手机没收了,只有在晚饭时可以拿过来看一会儿,顺便回个消息。
照这个样子,肖木木怎么觉得,教练想赢的苗头有些明显。
虽说输赢无所谓,但毕竟,面子还得要,实力也不允许。
临近学期期中,肖木木被网页设计的期中作业折磨的茶饭不思。
会写的代码,形式过于简单,设计不够好看;构思不错,有想法的,代码不会写;做不好期中的网页设计,就没有参加期末考试的资格……肖木木本有一头人人羡慕的发量,那一个月大把大把的掉,可是要秃了。
十一月的最后一个星期,贡勉一行人跟着东部几省的领导干部西行去联赛,肖木木颤颤巍巍的上交了期中作业。
南市初雪那天,期末考试名单出来了,提心吊胆了好几天,肖木木终于松了口气。
宿舍里,窗帘拉着,暖气开得很足,肖木木打开了电脑,重拾前些日子因为大作业而没顾得上码字的新文。她打算攒足稿子,在新年到来之时发布,就算是,给这个冬天的一个礼物。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苏南她们说着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耳机里,莫文蔚性感又纯情的声音轻轻扣响着。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仝童刷着手机,突然欢呼着朝阳台跑过去。
“下雪了。”
肖木木有一瞬间的恍惚,记得刚来南市那会儿,带班师哥曾说,南市的雪很稀罕,若是这四年,你见了,那么恭喜你,你不是一般的幸运。
摘了耳机,肖木木和苏南也跟着打开了阳台的门,抬头去看,大片大片的雪簌簌落下,三个人一起探出头去,仰着脸,去接落下来的雪,落在脸上,凉凉的,绵绵的。
原谅她,睹物有感,习惯发微博记录一下自己的想法,也会写一些句子,小段子。因为之前发过几本小说,所以粉丝量也是很客观的。
“南市下雪了,听说,初雪,想见的人会来。”
她发微博的初衷,不是矫情,一方面可以和粉丝互动;另一方面,记录,以便以后写东西的时候有灵感有素材。
破天荒的,想说的话,想表达的,都很顺畅,肖木木一直写到了晚上十二点半,还有些停不住。
零点四十,南宁发了一条微信,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俩人一直都好得很,没有什么矛盾,肖木木想不明白,问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只回了七个字,“明天你就知道了。”再问,她就不回消息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发那种可怜兮兮求原谅的猫咪表情包。
南宁就这出息,平时小狐狸的咋呼模样,一有问题,就可怜巴巴委屈给人看。肖木木想不出明天会有什么,只得带着这份忐忑睡下了。
当然了,若是明天真有什么情况和南宁有关,肖木木会活剥了她,绝不手软。
下雪的时候,雪映的天空很亮,厚重的窗帘也遮不住想要进来的光,肖木木又属于那种有光就睡不着的体质属性,老早醒了,缩在被窝里玩手机。
微信弹出了一条消息,那是她最不想联系的人。
杜风。
他问,她在不在。
好在微信没有已读功能,肖木木没有回。她担心,她若是回个什么,怎样都不好收场。假装没收到,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前任,只能是前任。
木木是个有分寸的人,她知道自己与杜风没有可能。更何况,现在还有贡勉这一尊大佛在。
刚返出微信界面,又弹出条消息,木木一点不想看,本是打算删除外加屏蔽掉,手指却滑错了方向,进了聊天界面。
他说,
“我不管你有没有看到消息,我就当你看到了。”
“我在你宿舍楼下。”
“你说,初雪,想见的人回来,所以,我来了。你想见的人可能不是我,但我想见人是你。”
肖木木顿悟,南宁这是把她的微博给了杜风。
“南宁……”,咬着牙,肖木木念叨着,想把她万千凌迟。偏她怕什么,来的便是什么。
一时间,木木觉得心口堵得慌。
对杜风,她已经没有感情;可现在,他来这一出,木木的愧疚感,前所未有的重,当然,还有一点小烦。
明明见过贡勉和她在一块儿,偏偏还不死心。肖木木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那祸国殃民的美人,万人争抢……
“你回去吧。”
肖木木只回了这条消息。然后果断麻利的删除加拉黑。
不是她冷酷无情,只是,给了他莫须有的希望,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直到下午一点,201-3宿舍,三人才懒洋洋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下雪的天,忌出行,宜赖床。
因为杜风突然的这么一来,木木有些恹恹的,没了生气。做一个恶人,真的好难。
“木木,你说对了,真的是我们南体赢了。”苏南兴致很好地说着,“好笑的是,为了照顾彼此的面子,都是你进一个球,我进一个球,你一分我一分的赶,为了和谐也是没谁了。”
仝童差点喷了一口的牙膏沫,赶紧吐了,接话道:“这球打的,岂不是没看点?一点都不激烈。”用胳膊捣捣坐在那儿发呆一动不动的木木,继续说道,“你家贡大神可没法施展拳脚了。”
肖木木啊了声,怔怔的,道:“我知道,今早他给我说了,我们赢了,三分领先。”
苏南对着仝童眨眨眼,示意她过去,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咕了好久。状况外的木木并未察觉到这一幕。
洗漱完毕,两人坑蒙拐骗的用尽了招数,木木才松口答应她们出去觅食。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地上有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脚印。
仨人相互搀扶着,才勉勉强强的走出了宿舍楼园区。
一出小铁门,木木就看见了站在那儿的杜风。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双手插在兜里,帽檐和围巾上有着散落的雪,可能太冷了,来回的踱步走着。
气愤,烦,莫名其妙。肖木木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他等那么久,她是一点都不感动。
不管怎么说,他见过了贡勉,就不该继续痴缠,这会让大家都处在极其尴尬的境地。
他这么坚持,她不能回应,可又怎样回应,是左右为难。没想到,二十多了,他还那么幼稚。
她着急走,没注意脚下,哧溜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靠。摔得可真疼,生硬的疼,跌断骨头的痛感。
苏南和仝童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杜风先跑了过去,伸手想要把肖木木扶起来。
木木挣开杜风的搀扶,自己硬撑着站了起来,重重地看了过去,眼睛里,是少有的坚定和郑重:“杜风,你知道的,我有男朋友了。”
苏南看看远处来势汹汹的贡勉,又看了眼别扭着的二人,叹了口气,和仝童一合计,俩人溜了。
是非之地,偷跑为妙。
“朋友也不可以吗?”杜风伸出去的手不自在的收了回来,“肖木木,我们可是初中同学。”
肖木木不敢抬头去看他,她没底气,也怕看到他难过自己更加愧疚心软,“若只是同学,也没什么,可你今天这样做,分明就没有把我当做普通的朋友。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对谁都好。”
她只顾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雪地靴,压根儿没有看到杜风微微有了伤感的表情,沉声继续说道:“你的执念太深,会造成困扰的。”
杜风轻笑了下,眼眶慢慢红了,“肖木木,当初说分手的可是你,现在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这么多年,你总能轻而易举的伤到我。”
他这么一说,完全让自己处于弱势地位,肖木木理亏在前,嗫喏半天,只低低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其实杜风自己也知道她有男朋友,但还是忍不住来看她。做朋友也好,总比不相往来的陌生人好得多。
在一起的时候年纪那么小,但却也是放在心上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气着肖木木的任性,她不主动找他,他就拖着,想着她会来。可他算错了,她没有愧疚,没有找他,险些,忘了他曾经存在过。当然了,这是他的埋怨。
奶茶店再见她,万千思绪都被牵了出来,还是忍不住跟着她要了联系方式,再后来,见了那个和她坐在一起吃饭的男生,他笑得那么挑衅和狂傲。
杜风更气了,不肯认输,气她的重新开始,气她当年的随意开始任性结束。
他来,也不想找到什么答案。只是想来,想看她一眼。
两个人杵在哪儿,谁都不再说什么。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说什么都不对,不说也不对。这时间,一秒钟都感觉过得像跑八百的四分半那么漫长。
蓦地,手机拼命的震动了起来。
肖木木躲开杜风的目光,掏出手机接通,“喂?”
贡勉在那头笑,声音爽朗,但却又感觉不是很对劲,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怎么?听到我的声音很意外?”
这种场合下怎还能坦然的接电话,肖木木勉强笑了笑,捂住手机听筒,背过身,小声说:“我没看来电显示。”
“没看来电显示?那你看什么了?”贡勉继续调笑道,但语气里不爽的情绪已经很明显了。
虽不能说肖木木已经把他的脾气性格摸了个透,但这会儿也是知道贡勉不开心了,软声安抚道:“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杜风早就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重重的咳嗽一声,“木木……”
与此同行,手机里的贡勉狠笑着发话了,“傻丫头,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