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酒屋。
木木是第一次来,但也听苏南提过好多次了。
它不同于一般的酒吧,独处在繁华都市的一隅,安安静静的,大家围坐一起喝酒,聊天,声音也不大,气氛温温的,暖暖的,很像日本的居酒屋。
外观来看,是很有年代感和历史感的旧房子,干净厚重,有自己独特的味道。
先是进了一个木门,此时距离正门门帘处还有差不多两米的距离,正门前的长廊里竖着一排排的鞋架,放满了酒客们的鞋。
看着贡勉和苏南坐那儿脱鞋,瞧着一排排的鞋架,木木都愣住了,这种场景,她可是第一次见。
这么多双鞋,这么多脚,碰上个脚臭的,可怎么是好。〃∀〃苏南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一甩手,鄙夷的敲了她一下脑袋,佯装怒气玩笑道:“你瞅你那个震惊的小表情,给我收回去,别丢了我的脸。”
木木鼓着小腮帮一直笑,也跟着玩笑道:“那怎么办?我这般没见过场面,今天可是要丢了苏大小姐的脸了。”
苏南耸肩,摊开手,撇嘴道:“那可真糟糕。”
贡勉走过来,手搭在木木的左肩上,示意苏南,说:“你进去吧,估计老谷想你想的都喝醉了,我看着木木,你放心就是。”
迟疑着,扭捏着,木木就是不想脱鞋。
贡勉起初以为她可能不是很适应这种模式,便耐心的等着,等她缓缓劲儿。
可五分钟过去了,她还是站在那儿,仍旧不肯。
瞧见她那个犹豫迟缓的小模样,贡勉又想逗她,躲到前面瞧她,一双眼里满满的都是戏谑,“怎地?脚臭?不敢?那可真糟糕。”还煞有其事的捂住鼻子笑她。
木木不经挑|逗,直接红了脸,抬脚想踹过去。
贡勉反应很快,一手扶住她的腰,让木木整个人倒在他的胳膊上,另一只手趁着她抬脚,三两下解开了鞋带。
鞋子下来那一刻,贡勉终于知道她为何那么扭捏了。
入眼的,是花花绿绿带着小猫耳朵的袜子。
贡勉当时就忍不住笑了,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那是笑哭了。但强忍着,还是没敢放肆的笑出声来。
可瞧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忍得厉害,笑得也厉害。
木木的脸,羞的红红的,都不敢看他了,露出来的右脚,窝缩在一起,有些无所安放。
忽然一下,贡勉把她腾空抱了起来,突然间的悬空,木木条件反射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找寻安全感。
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顺势抬起她的左腿,然后很容易的就把鞋子顺了下来。
木木在心里哀怨着,他的手臂,竟和她的腿,长度上差不了多少。(´。_.`)
一左一右,花花绿绿的,四只圆圆的猫耳朵竖在两只脚上,简直可爱到爆了。
木木还是不好意思,从贡勉身上爬下来,一个劲儿的往他身后躲,就是不让贡勉看她,圆圆的小耳朵也跟着晃来晃去。
瞧她这个样子,知晓这双不符合年龄的袜子露出来,她是真的不自在。
可萌萌的,又挺适合她的。
笑累了,贡勉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朝她摆摆手,说:“不笑你了,过来。”
说完,他弯下腰去,三下两下脱下了自己的白袜子,两只手指夹住,拎在手里,再次示意木木过去。
木木瞬间懂了他的意思,但更不好走近他了。穿他的袜子,她不干,不是嫌弃他,就是感觉怪怪的。
贡勉“啧”了声,微微欠身,伸手把一米内的木木拉了过去,摁着她往长椅上坐,又弯腰,要给她穿袜子。
木木侧开身,两只小脚也向外移了移,抗拒着。
“嫌弃我?”贡勉问。
“不是。”木木扭捏着,“就是感觉不舒服。”
贡勉又说,“我给你穿,自己穿,选一个。”绝对的不容拒绝。
他的意思是,袜子要么不穿,要么就穿上,反正今天是不可能出去这个门了。
木木叹了口气,乖乖地穿上他的袜子。他的袜子,很白,穿了一上午,还是有一股洗衣粉的清香味。
但有一点,他的袜子太大了,脚掌后面还剩了一大部分,空荡荡的。
木木试着走了两步,后脚跟那里很明显的多出一块。
就在木木苦恼着,贡勉蹲下去,将多出来的地方,系成了一个小球球,一走路,小球球就跟在后面摩擦着,倒也是一种奇思妙想。
贡勉在前面走着,但手里也没松开木木,木木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长筒白袜,感慨万千:
穿男友的衣服,常见;穿男友的袜子,还是男友正穿着脱下来热乎着的,绝对的不多见。
酒屋里地板是木制的,走上去,一点声都没有,酒客们也都忙着喝酒聊天,没有人注意到光着脚的贡勉,这让跟在他身后的木木松了好大的一口气,放松多了。
旁人没注意到,可苏南夫妇俩,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老谷捧着肚子笑,后来笑得大抽气躺在苏南的腿上起不来了。
都是熟人,虽红着脸,但木木还是很英勇的坐在了他们二人的对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样子,佯装在问:“你们在笑什么?说出来我也跟着笑笑。”
苏南饮了一口酒,但还是笑弯了一双眉眼,“你们呀,真的是有意思得很。”
“虽说咱们酒屋是不能穿鞋进来的,但也不见得连袜子一块脱了吧。赤脚大仙啊,兄弟。”老谷眼泪和着酒气出来了。
苏南搭眼一看就知道内情,敲了敲桌沿,也跟着调侃:“穿猫耳朵袜子的肖木木同学,请问你成年了没?未成年喝酒可是犯法的。”
木木接过话茬,呵呵的笑着,摆摆手,“不大不小,刚刚十八,貌美一枝花。”
听到这里,苏南的柳叶眉抖了两抖,老谷呛了一口酒。
贡勉自顾自的倒了一小盅果酒递给木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闷掉后,手指轻轻在酒桌上扣了扣,漫不经心的提醒道:“我女朋友脸皮薄,二位适可而止。”
老谷倒是和苏南默契的很,两人相视一笑,张着圆圆的嘴,意味深长的“哦~”了两声。
护短,护内人,贡勉不输谷果朕。
七号酒屋只有酒桌,没有座椅,都是席地而坐,不过,坐下时会有个软软的垫子。
木木很喜欢这种感觉,特别像春秋战国时期,也是这样,那时还没有椅子,盘坐在地上,说话聊天,亲近自然,舒服惬意。
酒屋新酿的果酒,甘甜清冽,酒味很淡,木木很喜欢,不自觉的喝空了好几杯。
反正贡勉在身边,有人护着,她也不怕什么。
贡勉也嘱咐过她,在外面绝对不可以喝酒,但倘若他在,那就没关系的。
这一桌,除了木木,其他人喝的度数都偏大些,却都偏偏酒量好,只是略微有那么一些酒气,再看木木,已经微微醉熏了。
整张脸红着,还发着烫,眼睛看人开始有些飘,平常性子就很软,一醉,可是软得一塌糊涂,枕在酒桌上,盯着晶莹剔透的小酒盅,时不时的直起头来抿一口,然后再倒下去,眼睛湿湿的,乏乏的,不停眨着。
喝到中途,苏南去洗手间,老谷不放心,也起身跟着过去,守在外面。
贡勉的两只手臂撑在地毯上,仰着上身,目不转睛的盯着木木看了许久。细看的话,他的眼里,也沁了不少的醉意。
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朝木木倾过去,低下头,“喝了多少了?”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这会儿喝了酒,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醉意,哑哑的,有着丝丝的魅惑感,比平时还要好听十倍。
木木闭着眼睛,翘翘了嘴角,一个一个的伸出手指:“一杯?两杯?三杯?四杯?但好像是五杯嗳。”说着,睁开眼睛,看向了贡勉,水盈盈的眼睛里,泛着尽碎的光,很是诱人。
贡勉不自觉的又凑近了些。
带着香甜的酒味,带着独属他的气息,尽数扑在了木木脸上。
冬日里,酒屋的热气开得很足,暖意烘烘的,也不知在房间的哪个角落,正放着JustinTimberlake的FiveHundredMiles,淡淡的,缓缓而来,好像,氛围刚刚好。
没有预示,贡勉突然俯过身去,咬住了木木软软的小嘴巴。
木木的头枕在酒桌上,只是懒洋洋的仰了仰头,想更舒服些。
贡勉的手还是撑在地毯上,以防压重了她。
嘴里还有残存的酒,两种不同的口味,和在一起,不烈,甜丝丝的。
……
木木晕乎乎的,不知是真的喝醉了,还是被贡勉亲醉的。
……
每一个酒桌,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四周有苇杆织成的帘子掩着,没有人看到。
没人看到,这个,即兴的,恰到时间的,情意绵绵的,亲吻。
木木晕乎着,手臂撑在酒桌上,头枕在手臂上,落下来的头发掩了半张迷蒙的脸,耳朵也滴着红。
酒桌底下,贡勉握着她的手不曾松开,她心里没由得暖烘烘的。
七号酒屋的温度,有点高;酒,喝的也有点多。
但这个吻,却甜的要命。
甜甜的,像蜜糖,咬住后,松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