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木老师痊愈,已经能正常上课了,而木木也回校准备期末考试。
收拾书桌的时候,在英语书里,夹着的一张纸飘了出来,木木弯腰捡了起来,可待看到纸张上的内容,不自觉的,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是上次贡勉陪她去图书馆时偷偷画的,而当时,她也只是看了一部分,没看全。
现在来看,他画了两个憨态可掬的小人,一个是胖乎乎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叫“贡小喵”,一个是瘦瘦的背着小手穿着24号球服的西瓜头小男孩,叫“贡献”,而在‘24’号这两个空白的大字里,里面有一行字,不仔细看看不清,“贡勉,肖木木”。
所有的,不言而喻。
他真的是一直都在想着用各种方式把木木放进他的未来里,幼稚的可爱,执着的情深。
木木怕落下来的眼泪打湿了画纸,背过脸用手背抹抹眼泪,转过来,继续看着笑,笑够了背过去继续抹眼泪。
仝童她们突然推门进来,木木不想被她们看到她这个样子,背对着她们,抹干净了眼泪,把那张画纸压平又夹进了英语书里,坐下若无其事的继续看手机。
“呦呦呦。”仝童走过来,捏起木木的下巴,调侃:“哭了?很伤心?因为贡勉?”
“不是。”木木挡过仝童的手,吸吸鼻子,笑了笑说:“刚刚重温《甄嬛传》,看到甄嬛受欺负流产那一段,很没出息的又哭了。”
仝童露出一副“你装你就装”的表情,撇撇嘴,不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流产了呢,哭的那么伤心。”然后轻轻用脚尖踢了踢木木的小腿,挤挤眼,笑道:“好吧,谁失恋不哭啊,我还哭过呢,哭过就完事了,别老想着。”
苏南从电脑椅上转过来,翘着白皙的大长腿,微微抚了一下头发,提议:“今晚有啦啦操大赛,去不去?”
“不去,走路太辛苦。”木木断然回绝,懒洋洋的倚在椅子上,没什么精气神的念道:“我要爬上|床养精蓄锐,准备应付期末考试。”
“行了哈你。”仝童又踢了她一脚,不过这次稍微用了点力气,鄙夷的白了一眼,“别整天要死不活的在宿舍瘫着,懒得你都快长毛了。”
虽不说,但心里都给明镜似的,懒是借口,不想遇见贡勉才是原因。
“快点吧,这都七点五分了,刚刚开始,也出去给自己的师弟师妹助助威,集体感哪去了?”苏南不容木木继续狡辩拖延,利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小手指勾起钥匙,摇曳多姿的走到门口,抛了个眼神给仝童,“小童子,她就交给你了。”
“遵命,苏皇妃。”
传媒学院和翻译学院,是公认的美女最多的地方,而且,传媒学院更胜一筹,自豪感和优越感还是有的。
她们赶到的时候,主持人正在播报着下一个上场的学院,巧了,是传媒学院。
日月广场已经挤满了人,连个苍蝇都塞不进去了,苏南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楼,一手拉起一个,冷哼了声,语气有点急促,呵声道:“走,二楼雅间还有空位。”
C楼和D楼之间,建了一个阶梯式的小广场,一百八十度的对外开放,视野效果是不错的,这也是很多活动在这里承办的原因。
而且,台阶坐满人,后面还有一圈的长廊,长廊人满,直接上C楼,透过C楼教室的窗户观看,效果也是不错的,故而有VIP雅间之称。
不知为何,苏南跑得特别快,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在等着她,大长腿发挥了优势,一步两个台阶。
木木腿短步子小还不乐意跑,仝童只得死命的拽着,因为很可能一不小心撒了手木木就要逃了,还是逃跑起来特别快的那种,若是逃了,她也不好向苏皇妃交差。
木木拉锯拉不过仝童,被拽上二楼的时候,她终于知道苏南为什么这么着急了。
前方十米,苏南追着老谷在打,嘴里还喊着,“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你在这儿啊,怎么样?短裙好看吧?”
老谷也是被老六他们几个强拉来的,他没想到会遇到苏南,只得一个劲儿的讨好的笑着,把苏南没怎么用力的拳脚收进怀里,伸着手索要抱抱,“不气不气,老婆不气。”
木木和仝童还保持着拉锯的姿态,仝童往前死命的拽着,她就往后死命的出溜,两个人玩的正开心,满头大汗的。
木木的笑声很清脆,听见声音的贡勉趴在栏杆上回过头来,就这样撞进了木木笑弯的眼睛里。
木木看见他,一愣,僵住了,然后他们宿舍剩下的四个人也闻声回头了,他们其实也不太清楚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只知道两人没分手。
Mask转过来,扬手笑道:“二嫂好啊。”
剩下的,也跟着纷纷附和。
贡勉站在一边,静静地看向木木,歪头笑了笑,但笑未达眼底,低头抬眼间,竟是苦涩和愁绪。
仝童悄么声的勾住木木的手,微倾身子靠近,小声说:“对不起哈,我真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他们。”
木木朝他们勉强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低头小声念道:“没事,我们走吧。”然后,转身拉着仝童往回走。
贡勉见木木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走,以为她误会生气了,紧着几步赶过去,拉住木木,小声辩解道:“木木你听我说,我是被他们诳出来的,我不是特意来看的,你别生气啊。”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知道和你说什么。”木木推开贡勉的手,继续下楼。
这句话比生气还要伤人,贡勉伸出去的手就这样从半路退了回来,眼睛红着,紧紧地盯着木木,喃喃道:“真的一句话甚至是问候都没有都不想说了吗?”
老六和mask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人一边架住仝童往后撤,仝童侧脸看向mask,呵呵的笑出花痴样来,“我知道你们想干嘛,虽然这样做对不起我姐们,但你这颜值太正了,颜值即道理,你说了算。”
木木是在一楼楼梯口被贡勉堵住的,身边的仝童已经先叛变离开了,贡勉过来,直接把门掩上了。
两个人也没有说什么,贡勉看着木木,木木低头看着地板,气氛沉重又压抑。
两个人今日再见,恍若隔世,明明面对面,明明彼此的气息近在咫尺,明明伸手就可以拥进怀里,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念得心疼,连呼吸都变的艰难起来。
好久,贡勉才低着头慢慢的伸过手,小心的试图去拉她的手,红着眼垂头嗫喏:“真的没有想说的了吗?”
木木任由他把手拉过去,摇摇头,说:“没有。”
他立马就哭了,眼睛红红湿湿的盯着木木,有满腔的哀怨和不舍。
这也好像是木木第一次见他哭。
他抿着嘴,极力隐忍,压抑的情绪在喉咙间滚动着。
“最近过得好不好?”他问。
“学校定下来了,我要考回T市。”她答非所问。
或许是她的语气过于冷漠,或许是他也不想过多的打扰她,木木听见,他轻轻的,慢慢的说了句“好”。
“好好打球,有时间去看你比赛。”木木努力弯着眼睛笑笑,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
他背过脸去,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下。
就在木木转身拉门离开的时候,他转过来,迟疑了一下,一如既往的清朗的笑容,只是带了些极力压制的颤音,“那你,好好学习,多多长肉。”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硬生生的闷在了心底。
他想说,“记得想我。”
日子似乎真的好了起来,校队成功的进了八强,这是五年不曾有的盛况,也实现了他们进校队时许下的承诺和愿望。
南体的热度又往上跳了几个台阶,校队的他们几个因为表现出色已经被各省队的教练瞄上了,未来一片可期。
木木真心替他们开心,你看,她看上的人真的很优秀。
但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贡勉他们整个宿舍都延期毕业了。
木木有问苏南,苏南说因为他们忙着比赛,有的学分没修够,有的毕业论文没完成,有的还在大学期间挂过科,教练倒是想让他们纷纷毕业然后该往哪奔前程就往哪滚,但教务处不同意。
苏南还说,别的毕业生都有答谢宴,他们宿舍也很不要脸的办了一场答谢宴,据说教练到最后喝多了,看着他们又笑又哭,最后哆嗦着手拍着他们的肩说,“既然延期了,那就不要浪费了,明年进四强啊,不行不行,都大五了,咱们拿第一吧,为南体增点光行吗我的肄业的孩子们啊。”
暑假的时候,木木留校学习,每天顶着大太阳去,踏着月亮回来,撇开苏南这个考本校有恃无恐的,倒还有仝童陪着她早出晚归。
卜子夏来了几次,但仝童都不见他,为了晾着他,生生憋在宿舍三天都没出门了,也不能出门洗澡,痒得她在宿舍直跺脚。
南市的光照强度很厉害,太阳大,但因为有海风照拂,所以不会热,只会晒,晒的人无地可钻。
卜子夏已经在楼下站了三个小时了,一动不动的,站军姿都不带这么狠的,他有话对仝童说,但仝童不见。
木木实在看不下去了,拿了把太阳伞要下去,却被仝童一把扯了回来,“你干嘛?甭理他,他该,晒死他,谁让他当初那么对我?”
“我下去买饭,你吃吗?”木木扯开仝童,用手指一下一下的去戳她的胸口,好笑道:“他是该,可你这里,现在也是火燎火燎的疼吧?”
木木下去的时候,卜子夏望妻石一般仰着头呆呆地看向二楼她们宿舍的位置,可怜又可恨。
谈恋爱的时候他对仝童是真好,不舍得仝童一个人坐火车去看他,他每隔两周都自己过来,可当他要出国了,对仝童,还是那么狠的说了分开。
木木把伞递过去,说了句,“你这样她的确会心软,但前路漫漫,还要站多久就不好说了。”
卜子夏说了“谢谢”,但没接过来。
“我该”,他苦笑着说。
倒是有自知之明,木木霍的笑了,把伞放在了他脚底下,“随便你。”
餐厅里饭味很重,香的不香的混在一起,木木闻着不舒服,要了两份西红柿炒鸡蛋就出去了,站在外面百无聊赖的四处看。
大正午,行人很少,所以两个男生牵手走在一起,那就更扎眼更明显了。
待看清了来人,木木翘着嘴角的笑再也压不下去了,恶作剧的想法愈来愈烈。
“老四?”她喊了声。
Mask看见她还有些迟疑,但木木已经等不及了,眼睛亮亮的,笑眯眯的,朝他们扑了过去,mask下意识的,在木木到来之前挡在男友前。
木木撇撇嘴,“小气,我看两眼不行么?”
“我怕你了行吗?”mask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二嫂嫂很是畏惧,怯懦道:“谁知道你又在想什么?”
木木摆摆手,拍着胸腹说:“我这个人心中有大爱,这个……金发碧眼,是那个让你心心念念的前男友吧?”说完,还眨了眨冒着粉红泡泡的八卦眼。
Mask凑到那个外国人耳边,叽里呱啦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见那人听了他的话,原本警戒的蓝眼睛瞬间就友善了许多,还朝木木眨眨眼睛笑了笑。
不等木木惊呼着拍着手跳起来,就被mask揪到了一边,
“老四,行啊,怪不得你念念不忘,这人长得是比你还好看。”
听了她的赞美,Mask既骄傲又苦恼,道:“要让二哥知道你对我男友这花痴表情,二哥会宰了我的。”
提到贡勉,木木瞬间就沉默了,眼里的光也暗了下去。
“木木。”mask的普通话,一点都不普通,不够原汁原味,“你喜欢的戳爷,他的每场演唱会他男友都会到场,我来中|国前,我的每场篮球赛Alston也会到场,我之前说过的,二哥打球,你也要来。”
Mask表达的不是很清楚,但木木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贡勉那里,木木是不可或缺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mask的手搭上了木木的肩,“嗯?”
这边mask的手刚搭上木木的肩,那边,那个叫“Alston”的男生便皱了皱眉,走了过来,一把揽住了mask。
木木侧着脸悄悄笑了,这占|有欲……
“Adonis,……”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但看他的神情,大概是在说“不要随便把手放在别人肩上”之类的。
“Adonis?美男子?你不是叫Mask吗?”木木拍着手惊呼,有些不可思议。
Mask摊手笑了笑,“原名的确是那个,‘mask’是来中|国后改的,你是知道我的性取向的,所以我想戴着面罩看人,也希望戴着面罩被人认识。”
“你错了。”木木少有的这么正经,一板一眼的说:“所有的爱都值得也会被尊重,世界各地都这样。”
“你懂啊。”mask意味深长的笑笑,“只要是爱,只要是喜欢,有时候就是所有的理由了。”
“你明白,但你还是和二哥计较,二哥给你的你不想要,你给二哥的二哥也未必想要,你们都想着为对方考虑,就不能好好喜欢好好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