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填报志愿之前,嘉语的爸爸问嘉语,“你想念什么专业?”
嘉语那时候并没有具体的想法,便考虑了父亲的建议和自己的分数,念了B大。
其实她当年是想去学画画的,父亲和母亲却都不同意。
“艺考的路还是太难走了,艺术毕竟需要一些天赋的。”嘉语爸爸这样劝她,“你看,你成绩也还过得去,我们这样的家庭,安安稳稳最好了。”
嘉语的叛逆期很短,反抗的心思其实就是那么一瞬间,嘉语妥协了。
她其实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自信,她只是喜欢画画,她明白,只要一旦把爱好变成一个赖以维生的工具时,一定不会快乐。她不想完全把自己陷进去,她想要随时抽离,拿起画笔给自己的是一点点小小的任性和自由。
所以嘉语在一个不那么喜欢的学校,学着不那么喜欢的专业,过着安稳又乏味的日子,她甚至预想到自己泛善可陈的未来,一眼能看到头似的。而她的生活是一出黑白剧,只有廖东是唯一的彩色。
大学过去一年了,嘉语也成了学姐,开学时的校园,到处都是各系迎新的棚子和社团的传单,嘉语还被一个社团小姐姐塞了一张传单,小姐姐冲她眨眼,“学妹,有没有兴趣加入动漫suki社团啊?”
嘉语哭笑不得,“我不是新生诶。”
小姐姐惊讶,眼前的妹子梳着丸子头,没化妆,穿的也清淡,看起来就跟新生没什么差别,她眼珠子一转,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嗨,那就不是学妹啦,我也是大二的,大二也可以入社团嘛,有没有兴趣?”
嘉语礼貌拒绝,她虽然不忍心看小姐姐瘪着嘴失望的脸,她还是拒绝了,上次林木事件还是令她对社团有些敬谢不敏。
她刚上大学的时候,跟着室友琪琪进了一个社团,社团里有个叫林木的男生,老约她自习。
一开始,她是觉得别扭,但是那段时间她被高数弄得焦头烂额,根本想不了太多,后来琪琪一脸八卦的问她林木跟她表白没有,她还一脸懵地说自己和林木没那方面的意思啊,结果当天晚上,就被林木告白了。
嘉语委婉拒绝了他,一星期后,林木就找了女朋友。至此以后天天在朋友圈里发照片秀恩爱,还老带着女朋友上社团活动蹭加分,连琪琪都看不下去。琪琪问她,“林木之前不是追你来着?我是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但他现在找了女朋友天天秀恩爱什么鬼?朋友圈一天好几条。”
嘉语失笑,“人家只不过秀恩爱,你不愿意看屏蔽掉就完了。”
嘉语也不知道林木是怎么想的,是想要膈应一下她?她不喜欢林木,所以很快做出决断,和林木保持距离。她向来不会为这些事情苦恼,她的室友们被林木天天在朋友圈秀恩爱这一操作烦透了,组团抱怨几次后,都说嘉语没答应他真是太明智了。
“我看这个林木是看嘉语不答应他受了刺激,这一心理就是,你不答应我我马上就能找到别人。”琪琪这样评价。
嘉语不愿意去说林木的不好,心想,还是要给人留点体面。但是林木的女朋友不知道怎么知道林木追过嘉语这件事。
那天社团社长,现在算是前社长了,在QQ上找嘉语私聊,劝嘉语大二退了社团,不要选社长了,嘉语觉得莫名其妙,她本来就没心思选社长,再三追问下社长才说,“林木女朋友说你在社团里老是挨着林木,出活动也和他一起,画海报这么晚了也呆在一起,她觉得不合适。”
社长又说,“本来全团你和林木还有琪琪干的活儿最多,我本来就打算留你们三个中其中两个做下一届社长的。”
“那为什么不是林木走?”嘉语虽然不在意当不当社长,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林木是团委老师说了一定要留的,女生嘛,你也知道,一般社团的女社长都是例行要有一个的。”
嘉语被一顿操作气笑了,她回社长,“你倒是替林木和他女朋友说话。”
“我是知道你的人品的,但是架不住人家女朋友厉害,认识团委的老师,卡了咱们社团的经费,我可不能让社团毁在我这一届上吧。”
社长发了个无奈摊手的表情,嘉语本就没有当社长的心思,也不愿让社长为难,再说她也实在受不了这样的风气,这样的社团不留也罢。
嘉语暑假后回到校园,两个星期以后,琪琪组织完社团招新活动,气呼呼回来问嘉语说,“怎么回事,林木他女朋友在乱嚼舌根说,你是勾搭林木不成,没脸再当下一任社长了。”
“这你也信?”嘉语写着下堂课要交的作业,头也不抬的说。
琪琪着急,抢过她的笔,“你怎么这么淡定,明明就是你早就拒绝了林木,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自己谈恋爱怎么什么脏水往你身上泼?”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能说什么,左右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我本来就不想当社长啊。”嘉语看着好友气鼓鼓的脸,拍了拍她的肩安抚的说。
“所以我才了这个社长?那不成,这样多不公平。我干不出这种事。”琪琪是个直爽性子,看着嘉语,还是生气,觉得自己的这个职位来的不是滋味儿。
嘉语看她这样,知道她心里会不舒服,思来想去还是把社长的话告诉了琪琪。
琪琪瞠目结舌,“这算什么啊,林木的女朋友以为这是宫心计吗?”
嘉语笑了笑,“有的人在意的东西,可我却不在意,你说我有必要为这件事生气吗?”
琪琪说,“也是,那我也不想当这个社长了,这个社团反正也不是当初那些人了,我也不想在那里受气。”她立刻给林木打了电话,说自己不干了。
电话打完,她搂了搂嘉语,“什么破社团,我也不待了,开学事情这么多,看林木自己怎么弄!”琪琪自己各方面也优秀,还实在是看不上社团的这点加分和经历。
嘉语看着琪琪,口不对心开了个玩笑,“琪琪你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啊,毕竟这学期社长加分还会挺多的。”
“那你要补偿我,我为了姐妹刚到底了!给我涂指甲吧。”说着两个人高高兴兴去涂指甲油了,再不提林木的糟心事。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转眼到了夏天,女孩子们都换上了裙子,琪琪退社团后时间也多了,拉着嘉语去健身,她成功减肥,而嘉语是每天累的不行,本来就挺瘦的,现在更是连脸上婴儿肥都快瘦没了。
室友们看到这两个人的变化,连夸她们变漂亮了,还嚷着要一起锻炼。这时室长跟大家坦白,交了男朋友。
那个男生是生物系的,一说出来几个人都不认识,室长张悦才说是从小就认识的,只不过因为搬家很多年不见了,现在遇到,也算是缘分。
陈诺嘟起嘴,一脸羡慕地说,“为什么我就没有个竹马来当男盆友啊!”
琪琪损她,“估计你要是有竹马,估计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了。”
张悦是全宿舍第一个谈恋爱的人,她一向是风风火火的,交了男朋友二话不说就带着男朋友给室友们把关了,当然,男朋友也带着他的室友来了,于是就演变成两个宿舍的联谊。
陈诺倒是开心,自己专业的男生质量虽好,但见的太多也审美疲劳了,现在好不容易认识几个新鲜的,都还算是人模人样,自来熟性格一上来,几个男生也很上道,席间说笑逗趣,倒是没有头一次见面的尴尬。
一顿饭结束后,几个人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嘉语也头一遭和刚见过一面的人聊这么长时间,回到宿舍后,微信上刚加的叫顾秦的男生就来找她:我是腾飞的室友顾秦。
她回,我知道你是,已经改了备注。
他问,我听张悦说你很喜欢看画展,我有两张朋友送的画展的票,你感兴趣吗?
她回,啊,不好意思啊,我那个画展有票了,你可以找你朋友去,别浪费了。
顾秦不死心,又发来信息,啊这么巧,那我们一起去吧?我再找个朋友一起。
她说,你朋友不介意吗?
顾秦说,你认识的,就是我们宿舍的小马哥啊!一起去吧,自己一个人多没意思。
嘉语虽然心里还是不想和不太熟悉的人去,但是又不知如何拒绝,她想到刚刚吃饭时,外号叫小马哥的男孩子是个能闹腾的,三个人或许也没那么尴尬。
她回,好。
顾秦约她下午两点见面。等嘉语到了国家美术馆门口时,见到独身一人的顾秦时,她突然明白自己被套路了。
顾秦估计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局促地跟嘉语解释“小马哥……临时有点事情,就不来了,嘉语……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别很生气。”
嘉语看着面前带着眼镜穿着蓝格子衬衫的男孩子结结巴巴跟自己解释的样子,他不算高大,有着足以令人安心的肩膀和真诚的笑容,只是耍了点追女孩的小心思,嘉语心里叹了口气。
嘉语不可能甩手走人,画展是要看的,这点插曲也不值得什么,她是真的看画展,带了笔记本,记录一些灵感和想法。
顾秦显然也懂得一点,两个人聊得投契。嘉语逐渐放下戒备,脸上笑容变多了,两个人还一起吃了饭。
过马路时顾秦小心翼翼走在外侧的姿态以及吃饭时对嘉语的照顾,嘉语能感觉到他的殷勤和喜欢的,但她却也清楚,自己没办法给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