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送来的时候，蓝乔刚好洗完澡，她光着脚站在浴室门口，正要穿鞋，季燃先她一步将她举起来，抱到餐厅。
“这样效率更高。”
蓝乔笑了，“按我的效率，岂不是要你喂我吃才能达标？”
“也是。”
季燃拿起她面前的粥碗，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好吃吗？”
“还不错。”
两人一高一低，温柔相望，笑意盈盈。
恍惚间蓝乔感觉外面有道影子闪过，她抬起头，正看到落地窗外站了一个身穿白衣，包绿头巾的女人。
吓得她叫了一声，季燃原本背对外面，蹲在她跟前，见她惊慌失措，立马起身将人护在身后。
白衣女子好像还没睡醒，有气无力地拍了拍窗，手比划着门的方向。
“闵月，你疯了吧！”季燃拍拍蓝乔的肩，告诉她说：“是我表姐。”
蓝乔一脸问号。
“不记得了？昨晚我就是来这参加她组织的饭局。”
经季燃提醒，她似乎记起来一些，点点头。
闵月站在外面打不开门，人像没粘好的画似的贴在窗上，风一吹，左右晃荡。
季燃正要过去，蓝乔拉住他，“你去穿衣服，我来开门。”
他们刚刚洗过澡，没想到会有不速之客，季燃身上只系了条浴巾。
门开了，闵月从外面进来，光线忽而由明到暗，她不由得睁大眼，将站在面前的蓝乔看看仔细。虽说她只穿了件浴袍，但白皙的皮肤可见一斑，那毫无修饰的脸庞透着清白色，耳边偶尔垂落一缕黑发，娇俏的粉红色的嘴唇，我见犹怜。
闵月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季燃从卧室里出来，将蓝乔拉到自己身边，顺势弯腰给她穿上拖鞋。
“小气。”闵月睨了他一眼，转头跟蓝乔说：“虽然早就知道你，但当真百闻不如一见。你好，我是他过气的姐姐，闵月。”
“蓝乔。”
“你的名字，我们家里每个人都知道。这小子，就差把你印成传单广而告之了。”
闵月一边说笑，一边走去餐厅。
季燃问她：“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啊。”闵月见两人有点儿惊讶，解释说：“忘了告诉你们，我住隔壁。听来送早饭的人说小季先生特意让人准备了海参小米粥，我一时没忍住就过来了。你们不吃吗？”
季燃牵着蓝乔坐过去。
闵月打开保温饭盒，里面冒出热气，“恩，就是这个味。喝完酒，吃这个最好。养胃好消化，还有营养。小乔，你平时不怎么喝酒吧？”
“我酒精过敏，所以不怎么喝。”
“那就是了。昨天看你醉成那个样子，我们家季燃心疼的不得了。”
季燃看了她一眼，问：“你不是来喝粥的吗？”
“是啊。顺便和小乔聊聊天。”闵月冲蓝乔笑笑，没有要停的意思，“对了，那个和你一起的女同事什么来路？”
“她叫白文苑，是我们航空公司的乘务员。”
“乘务员？竟然有那么大的口气，还叫季燃……”
“这粥送你了。”
季燃把保温饭盒推到闵月面前，明显是送客的意思，闵月偷偷瞟了他一眼，有人心甘情愿付出，不求回报，她也没办法，只能作罢。
她尝了口粥，发出赞叹声。
“回头我要跟姑姑说，把这里的厨师借我用几天。”
季燃看着她，不说话，一副“好走不送”的表情。
“好好好，我消失还不行吗？”闵月慢腾腾地起身，抱着保温饭盒问蓝乔，“你还吃吗？”
蓝乔笑着摇摇头，“这里还有。”
“你吃的真少，难怪那么瘦。”
闵月捧着饭盒又从外面翻了回去。
“她怎么不走门？”
季燃说：“她跟你一样，也是练过的。”
“格斗？”
“散打。”季燃好像想起了什么，手托着脸，歪头问蓝乔，“她是前男友教的，你呢？”
蓝乔倒吸了一口气，“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朋友。”
“男朋友？”
蓝乔舀了一勺粥，送到季燃嘴边，“男性、普通、朋友。”
季燃把汤勺含到嘴里，咸而软烂的粥竟然有点儿甜。
下午，蓝乔接到公司电话，电话里的人让她明天上班直接到地勤组报到。
“真奇怪。”
“怎么了？”
泡过温泉，两人窝在沙发里，季燃枕着她的腿，转头的时候，那短而硬的头茬刮得她痒，她放下电话，把手放到他脑后，摸了摸，说：“我明天去地勤报到。”
“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人事主管亲自给我打电话，有点儿奇怪。”
季燃忽然坐起来，问：“男的？”
“你想什么呢，是女的。”
“那就不奇怪了。”
说完，他又躺了下去。
可蓝乔还在琢磨，“按说，转岗应该是人事通知，但主管怎么会亲自出面？”她忽然想起早上闵月来时没说完的话，“季燃，你昨天晚上见到白文苑了？”
“谁？”
“就是昨晚和我一起的女同事，肤白貌美大长腿。”
“你说的那人我没印象，但肤白貌美大长腿，我身边倒是有一个。”
季燃伸手捞过蓝乔，一个转身将人压在身下刚要吻上去，蓝乔拍拍他的背，问：“你听到了吗？”
季燃撑起胳膊反问道：“什么？”
两个人之间突然有了缝隙，蓝乔瞄准空子钻了出去，侥幸逃脱出怀抱的人还不忘回头卖乖，“是我心动的声音。”
季燃明知自己上了当，但还是津津有味的笑了。
只是无奈身下寂寞，一个人又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蓝乔的背影，问道：“你该不会真的是白狐狸变的吧？”
蓝乔站在卧室门口，回眸一笑。
那一刹那，季燃感到一阵酥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只看到一束光从蓝乔眼里射出来，然后将他击穿，心脏在胸膛里快速收缩了几下，身体瞬间热血沸腾。
“小妖精。”
他咬字很轻，却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蓝乔换好衣服出来，手里还拎着行李箱。
“还要麻烦季队长，送我回家。”
“怎么送？”
季燃走过去，声音由远到近，由上至下，十足的气势里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蓝乔身体一紧，背后的墙把她抵到季燃怀中，那滚烫的胸膛灼红了她的脸。
季燃看着怀里的人，故意收拢腿，把人夹住，顺便卸下她手里的行李箱。
蓝乔红着脸，眼中带泪，抬头问：“你真的不累吗？”
很明显，她在求放过。
季燃扑哧一下笑了，摸摸她的头，亲了一口。
送蓝乔回家的途中季燃接到队里电话，无奈只好将蓝乔放到半路，看她上了出租车，他说：“到家给我电话。”
“知道啦。”
出租车缓缓起步，蓝乔从后视镜里看着站在路边的季燃，突然想起还有话没有叮嘱，放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回头说：“注意安全。”她脖子上的蓝丝巾被风吹起，轻抚着她脸上的笑，像白云亲吻蓝天，温柔甜美。
回到家没多久，蓝乔接到涂虹的电话，约她出去逛街。
还在新年，街上到处都是红色，挂在路边的红灯笼，飘在空中的红彩带，还有一张张透红的脸。对于成年人来说，过年最美好的不是看着自己又涨了一岁，因为他们知道时间的长度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改变，但相对美好的是度过时间的方式有许多种，比如新年里的七天长假。
涂虹靠坐在咖啡店的椅子上，阳光从落地窗照过来，人被太阳照耀的时候，会不由得变懒，好像一切都来得及。
她伸了个懒腰，说：“不用上班的日子真好。”
蓝乔说：“有人陪的日子，更好。”
“当然。”涂虹眯着眼睛看她，“你知道我有多怀念咱们上学的日子吗？可惜啊，你总是飞来飞去。打电话不光约不到人，一不小心就是国际长途，你说你这些年浪费我多少电话费。”
服务员送来咖啡，蓝乔笑着说：“这杯我请。”
“你以为一杯咖啡就能补偿我吗？”
“以后多请你喝几杯。”
“你有时间？”
“有，明天我就转地勤了。”
涂虹惊讶的问：“不飞了？”
蓝乔说：“不飞了。”
涂虹半天没说话，喝了大半杯咖啡以后，终于缓过神，“季燃也太厉害了，竟然拴住了你这只没脚的鸟。”
蓝乔笑了，“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提及爱情涂虹不禁想到肖哲，想到自己，想起除夕夜那个吻，脸颊泛红，附和道：“是啦，是啦。”
她拿起手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每每发笑。
蓝乔问：“你在看什么？”
“照片。”涂虹翻过去，递给蓝乔，“这是去年春天消防系统组织篮球赛时，我偷拍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照片上的人是穿着球衣的肖哲，阳光晃在他脸上，眉头紧锁。
蓝乔忽然眼光一闪，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了一下。
“你又在看什么？”
蓝乔嘴角一弯，说：“我男人。”
“季燃？”涂虹不信，起身过去，“哪里有他？”
“这。”
放大的照片像素极低，涂虹只看到一张模糊的人脸，“这你也能看出来？”
“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察觉到不妙，一起弯腰，“呸呸呸！”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只有她们俩又是起身哈哈大笑。
涂虹扶着蓝乔的肩膀，说：“小乔，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
“你说。”
“伯父，以前真的是在金孔雀看场子吗？”
笑容僵在蓝乔脸上，她喝了口咖啡，“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涂虹说：“没什么，只是以我对你和阿姨的了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蓝乔再次牵动嘴角，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她说：“不然，还有什么职业能舞刀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