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腾空而起,俯视着流渊和云桑被群魔包围。而在一旁的嘉月无措,云景则是拼命想从结界里出去。锁在他琵琶骨的铁链随着他的挣扎将伤口拉得鲜血淋漓,他却像是没发现一样继续挣扎着。
看着所有人都跟蝼蚁似的,只要自己轻轻一挥袖子就能够把他们碾压。云修心里得到了无尽的满足,就是这样,他才是至高无上的主宰,六界苍生都要匍匐在他脚下!
“哈哈哈……”
云修张狂地笑着,等到笑声止后。他双袖再度一扬,大声道:“撕了他们!”
轰——
魔界突然雷鸣声声,天地变色。无数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厮杀顿起。
这场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云桑和流渊在解决了几个眼前的魔之后,立刻背靠背,相互守护。
“桑桑,看来咱们得大战一场了!”流渊背对着云桑说,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以一己之力战群魔的时候,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场面让他内心热血沸腾。
“嗯。”云桑背靠着他点了点头,“咱们一起战一场!”
云桑自幼跟着师父云崖子闯荡江湖,自诩什么场面都见过。可今日与群魔一战,却是她毕生里遇到最刺激的事情了。战吧!无非就是一死!但身边有流渊陪着,她一点不惧!
“来吧!”
流渊一扬袖,似一道火焰划过。随着他的动作,身前顿时出现了数十个‘他’,一弹指,这些‘流渊’都朝着那些魔迎战了上去。与此同时,云桑也一脸严肃地双手握满了符纸。随着她红唇不断张张合合,那些符纸全部化成了纸人跟攻上来的魔战到了一起。
流渊和云桑则趁着这些‘傀儡’与魔交手的时候,他们一边偷袭,一边寻找着方法突围。他们知道这里是魔界,是云修的地盘。想以两者战胜众魔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了云修,这些自然就解决了。
不过魔实在太多了,没一会儿,流渊和云桑变幻出来的‘傀儡’就败下阵了。
轰,那个巨魔再度重卷而来。一脚朝着正用法器与魔撕杀的云桑踩了过来,云桑背对着根本没看见。但一直留意着她安危的流渊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声道:“桑桑,小心身后!”
伴着他急切的话音,他身体一晃,身后九条雪白的狐狸尾冒了出来。一条尾巴扫向巨魔腿部将之缠了起来,吸引了巨魔的注意力,也让它直接歪倒向了一边。另一条狐尾却直接伸过去将云桑一把卷到了自己身边。尾巴一松,他大臂一扬就将云桑拉进了自己怀里。
“桑桑,你没事吧?”俊眉紧蹙,上下打量着云桑。
“没事、没事!”云桑按耐着扑通跳着的心,对流渊道,“阿渊,你又救了我一次!”
“咱们不要再分开了!”流渊说,干脆伸出一只手紧握着云桑。先前他们是背对背的,结果后来一开战却不知不觉分开了。但有了刚才这一出,他是不敢再跟她分开了。就算要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好!”云桑用力点了下头。
两人手挽手,流渊的狐尾一边攻击魔,一边护着云桑。而云桑也单手甩符,动用法器。
他们配合默契,硬是撂倒了一大片魔。
一直在半空观看的云修见状当即就沉了脸,怒道:“一群废物!”
这么多魔居然拿一只狐妖和一个人类女子没办法,简直是丢他魔界的脸。
云修一怒,当即再度动起手来。
这一次,满天血红色突然蔓延。那情形仿佛是无数的鲜血积成流河,看得人心里发颤。
“阿修,他、他要……”嘉月看到这情形,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云修,你放了他们,我任你处置!”一直没挣脱开的云景再度努力喊了出来,血雾啊,是血雾。云修这是要彻底地让阿瞳和流渊死在这里啊。不行,不能让他这么做。
对于云景奋力的喊声,云修却只是回以轻蔑一笑。
现在一切尽在他的掌心,又何须等云景再服软?
“不是要与本尊一战吗?继续把你们的本事都拿出来吧!”
血红的雾与黑色的雾交织,所有的魔都像被下。了.药一样变得狂躁起来。一波一波朝着云桑和流渊杀了过去,整个魔界都被血腥所笼罩。
云桑和流渊虽极力攻击与反抗,但是寡不敌众。渐渐,他们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殷红的血迹染红了衣裳,流渊原本就如火似的红袍此刻更是艳得仿佛浸泡在血里;一身素衣的云桑更是变成了血人般,白皙清秀的脸血痕渐起,看得流渊心疼不已。
流渊顾不得自己的伤,飞快将云桑护在自己身前。然后狐尾一扬,将又一波攻来的魔给扫飞。只是他刚扫飞了一波,另一波又攻来了。流渊雪白的狐尾已变成了血尾,伤痕累累。
“阿渊,小心啊——”就在这时,云桑突然看见有魔偷袭,她惊得大呼,想拿法器护流渊却发现符和法器早已经在刚才的群战里用光了。
流渊随着云桑的示警,飞快瞥到偷袭的魔。他一扬手要回击偷袭的魔,却又发现有魔正面攻击他和云桑。为了护住云桑,流渊只能顾前不顾后。就在击飞了面前的魔后,他的狐尾却被偷袭的魔硬生生斩断。
“啊——”被硬生生斩断了三条狐尾,痛得流渊脸上的汗水都冒了出来。
“阿渊——”看到狐尾被斩断这血腥的一幕,云桑脸上的血色瞬间倒退,惨白如宣纸。
“小心——”云桑反身过来查看流渊,身后的魔却再度出手。流渊瞥见顾不得斩尾之痛,一个反身抱住了云桑。魔的攻击正到他头部,流渊眼前一黑,便觉天旋地转起来。他抱着云桑一下子扑向地面却在昏过去的瞬间一下子将云桑护住了,自己重重地摔到地面。在真正献入昏迷那瞬间,一些陌生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一个白衣少年站在山间一株野芍药面前,伸手在月光下绽放得灼灼其华的芍药自言自语道:
“小芍药,白岐山间野花颇多,但是没有一株比你开得更美的。真想知道你如果修炼幻人后会是什么模样?”
枝头上的芍药花突然动了动,就仿佛在回应少年的话。
少年微微笑,修长的手指温柔地又点了芍药花一下,道:“你在跟我说话吗?那就好好修炼吧。我等着你幻化成。人身的时候,到时候我们一起到下山玩。你知道人界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吗?
少年一直在芍药花前介绍着人世间的事情,一直这样过了好几年后,有一日,他又来看芍药花了。只是这次他没看见芍药花,却看见了一个容貌明媚、眉目羞涩的红衣少女。
“你,你是小芍药?”少年看着少女,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少女含笑,清澈似月光的眼眸有些羞涩地看着他:“是我啊,狐仙大人!”
少年被她的称呼弄得微愣,随即却笑了起来:
“没想到小芍药你幻化成。人身后居然如此美丽,我为你取个名字吧。嗯,人界有诗曰‘眉黛春山,秋水翦瞳’,不如你就叫翦瞳吧。我叫你阿瞳,你可喜欢?”
“翦瞳?翦瞳。”少女默念了两句后欣喜应下,“好,从今日起,我就叫翦瞳了。”
看着少女欣喜又纯真的笑容,少年笑了。
从那日后,狐妖流渊与芍药花精彼此相伴,度过了无数春去冬来。直到一次流渊闭关修炼后,再来找翦瞳时却发现对方不见了!流渊找遍了白岐山,甚至是灵月大陆周围却都不得其踪。后来,那翩翩的白衣少年变成了总是一身红衣出没的少年。衣红似火,也如芍药花色。
阿瞳,原来我把你忘得那么彻底。
阿瞳,对不起!
在忆起这一切的刹那,流渊也彻底坠入了昏迷里。一滴眼泪,从他眼旁滑落……
“阿渊——”回过神的云桑尖叫着扑了过去,抱住了昏迷的流渊痛哭了起来。
半年后,白岐山渊居
“桑儿,你随爹娘一起回家吧。”百里珩夫妻再一次来到了渊居,从刚开始的难接受,到现在已经平静面对。他们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女儿,看着她这半年来一日比一日憔悴、安静,做父母的心如刀割。
“爹、娘,您们回去吧。”云桑看着面有愁容的父母再一次拒绝了他们,然后她低头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小狐狸说,“我要陪阿渊,等他恢复了,我会找时间回来看您二老的。”
百里珩夫妻目光随着她看向小狐狸,却是难受之极。
半年前,云桑和流渊去魔界救仙界太子云景。原是谋划好,由百里珩他们与诸仙门牵制住被诱出魔界的魔君云修,好让他们有更多时间将云景带出魔界。谁知道云修却看出破绽,不但打伤了百里珩等人,还提前返回魔界把云桑他们撞了个正着。双方交手,云桑、流渊寡不敌众,眼看命在旦夕时,仙界天帝、天后夫妇却意外出现,让这场战局扭转。
魔界败了,云修重伤被嘉月带回魔界,没个数百年,魔界是休整不了的;而重伤的云景被带回了仙界,云桑和流渊也被送回了庄州百里峰家。
一切看似有了完美结局,谁知道流渊却因重伤显现真身。狐妖身份再也隐瞒不了,百里珩等人震惊,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看中的女婿人选居然是只狐妖。他们觉得被流渊欺骗了,自然是极力反对女儿和一只狐妖在一起。毕竟,人妖殊途。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一向看着脾气好的女儿居然直接抱走了变回狐狸的流渊。
百里珩夫妻刚开始根本接受不了女儿为了只狐妖抛弃家人,可是女儿的坚定让他们知道,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夫妻俩愁眉不展,最终忍不住亲自前往白岐山找她。可是几次之后,女儿却依然坚定如一。夫妻俩在担心的同时,也有一点被她对流渊的感情所打动。
凭心而论,流渊除了是一只狐妖外,真的没有任何缺点了。长得好、能力强,还对女儿专情宠爱。这样的女婿的确是为人父母都希望能有的,再加上儿子也回来过几次劝过他们,现在夫妻俩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反对了。只是他们还是担心要是流渊永远就是这么一只狐狸了,难道女儿要守一辈子吗?
“桑桑,我知道你爱阿渊、阿渊也爱你,但是阿渊总归是只狐狸。要是它一辈子都这样了,你也依然要坚持吗?”百里夫人终于没忍住,开口问女儿了。
云桑还是微笑,手抱紧了小狐狸抬头对父母说道:“爹、娘,其实女儿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过你们。”
“嗯?”百里珩夫妻疑惑地对望一眼,她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您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仙界那么多事情吗?那是因为我其实也是仙……”云桑把她还是翦瞳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母。“在我还是一朵普通的野芍药时,阿渊就一直陪伴着我,后来还为了我遭受那么多的罪。永生永世,我都没办法偿还他。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都只有彼此。所以,我是不会离开他的。如果爹娘您们真希望女儿幸福的话就成全我们吧!”
百里珩夫妻已经彻底呆住了,他们根本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么一回事。他们的女儿居然是花仙投胎,而且跟流渊从一开始就有源远?
“桑桑,你说的是真的吗?”百里夫人忍不住问,不会是骗他们的吧?
“别说了。”百里珩打断妻子的话,看向她望来的目光轻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
他知道女儿所说的是真话,也知道她告诉他们的目的。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再多言呢。
不管怎么样,女儿自己幸福就好。
百里夫人原本还有些话想说,但是看到丈夫的表情,又看向女儿那坚定又幸福的样子,她也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你如果真决定好了,那我们也没话可说。只是桑儿,不管你是花仙也罢,还是什么也好,你最终都是我们的女儿,爹娘希望你幸福。如果……”她看向云桑抱着的小狐狸眼神复杂地说,“如果有一日阿渊回来了,你们就来看看我们吧,百里家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谢谢爹娘!”百里夫妻的成全让云桑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就如同最初的她一样。
送走了百里夫妻后,云桑又和小狐狸安静地生活在渊居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偶尔会下山买一大堆食材来做顿涮涮锅或者其它美食,吃的时候就抱着小狐狸一点点给它讲着他们以前的事情。
这一日,云桑又大包小包地从山下归来。在快到渊居的时候却不小心脚踢到了石头,眼看要摔倒,突然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腰。
云桑一愣,呆在那里良久没动。直到耳边传来那熟悉的轻笑声:“小芍药,你居然独自偷溜下山,不乖了哦!”
眼泪刷的从眼眶滑落,云桑缓缓地抬起了头,映入眼睑的是那一张早已刻入心海的绝美容颜。对方朝她露出一个明媚又疼惜的笑容,说道:
“阿瞳,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