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练予深的困意全无，揽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声音轻颤，“江绪，睡了吗？”
“嗯。”江绪含糊的应了一声。
“我们……刚刚没做措施。”练予深坦白。
江绪没回应，传来的呼吸均匀。
练予深抿了下唇，犹豫了片刻，没再叫醒她。
傍晚，江绪在手机铃声中醒来，跟着，练予深也醒了。
铃声是江绪的手机上传来的，她爬起身去拿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整个人一怔，本来想挂断的，指尖不小心碰到接听键，下一秒，母亲的声音从电话传出来，“江绪，怎么敲门没反应啊，你没在家？”
“没，没在家。”江绪的声音抖了下，侧目看向旁边的人。
“你在哪？”江母听到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我……我在朋友家。”江绪撒谎。
“朋友家，你去朋友家现在才睡醒？”江母明显不相信。
“我感冒了，吃了药犯困。”
“感冒了？感冒了怎么去别人家里？”
“难道我一个人在家？”
“你爸呢？”
“爸回临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那你现在回来，我在家等你。”
“好。”江绪等对方先挂电话。
江母迟疑了两秒，说：“叫他送你回来。”
江绪：“……”她感觉有人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
“妈，他今天还要去工作。”
“哼，大晚上还工作，是不是今天我不来，他就撇下生病的你去忙工作去了？”
江绪叹气，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妈妈有鸡蛋里挑骨头的毛病，想了想，她还是说，“明天吧，明天我约他出来跟你见面，可以吗？”
“快点回来。”江母这话算是答应了。
挂断电话，江绪把母亲的意思传达。
练予深看她皱眉，“你母亲不喜欢我？”
不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吗？
“嗯，她对你这株嫩草有很多不放心的地方。”江绪笑说。
练予深：“……”
江绪：“觉得你这个大学生在大城市立足会很困难。”
练予深眼色一暗，“我觉得娶妻之路坎坷。”
江绪：“……”思路转变的太快，她脑回路一时间没跟上，须臾，她笑出声，“你想的有些远了。”娶妻？他还没毕业呢，难道想在校就讨老婆了？？？
这思想超前了。
临出门的时候，练予深才想起来一件事，“江绪，今天……”他掩嘴咳了一声，“没做措施。”
江绪走到门口，背脊一僵，“你说什么？”
练予深的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我忘记戴了。”情到浓时，某些事情难免失控。
江绪闭了闭眼，她现在不是安全期，而且，怀孕不在她计划内，至少这两年她没想过要孩子。
“江绪？”见她沉默，练予深心里揣着不安。
江绪做了一个深呼吸，“练予深，现在怀孕，对你对我都不是计划内的事情，对不对？”
练予深心口一涩，但她说的是事实。
“等会儿我们去买药。”江绪低声说。
有些意外，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发生。
电梯里，两个人沉默着，气氛凝滞。
江绪：“我……”
练予深：“是我没顾虑到，下次不会了。”他揉揉她的头发，“这次是我不对。”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江绪垫起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下，“原谅你了，谁叫我魅力大呢。”有些事情，他不想，她自己也没防护好，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误。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到了药店门口，练予深一个人进去买了药，柜台人员的眼神看他就像是在看渣男。
江绪在车上就把药吃了。
练予深把人送到她家楼下，“真的不让我上去？”
江绪摇头，“不用，明天我另约个时间，我妈要跟你进行一番恳谈。”
练予深：“嗯，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江绪失笑，“别说的我妈像母老虎一样，她只是担心我。”
练予深侧首，在她脸颊上亲了下，“这个我知道，明天我一定拿出一个好的态度，好好跟岳母大人谈谈。”
电梯门打开，江绪和站在门口的母亲打了个照面，她拍了拍胸脯，“妈，你怎么站电梯口啊。”
江母往电梯瞅了眼，没见到第二个人，眼神瞬间暗了下去。“你男朋友人呢？”
“他把我送到楼下就回去了。”江绪淡定自若的说道。
“你这傻姑娘。”江母怒其不争，一掌拍在她背脊上。
江绪呼痛，“妈，你打我干什么？”
“把你打清醒点，他人到家门口了，又不见父母是什么意思，难道想玩玩？”
江绪一噎，觉得自己母亲有点不可理喻，“妈，是你说明天约个时间见面的，我这才让他不要上来的，而且，你们见过面的。”
“什么时候见过面？”大概是气过头了，江母脑袋都是混沌的。
江绪：“……”她抿唇，掏出钥匙开门，到了客厅，她才说：“妈，上上一次我们在临江吃火锅，你见过他一次，那时候还有他奶奶，上一次，爸爸被烫伤，你也见过他好几次。”
江母被女儿这么一提醒，想起来了，眨了眨眼，“被气过头了，一时间没想起来。”
江绪无话反驳，走到厨房给母亲倒了一杯温水，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这水是前天烧开的了，又折回，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倒进被子里。
“妈，你怎么过来了？”江绪把牛奶放母亲面前，“还是冰的，待会儿再喝。”
江母：“来西川办事。”
江绪点头，母亲虽然退休了，但是还会参与一些体制内的工作。
翌日，江绪跟练予深约了时间，她就去上班了。
到了下班，江绪也没接到练予深的电话，二十分钟前，她发了一条微信给他，信息显示未读。
“江绪，下班了，你不走？”李星月收拾好东西，她这段时间一直跑拍摄现场，今天也是难得坐班。
“嗯，一起。”江绪拿起包包，和李星月一起出门。
下班时间，电梯门口排起了队伍，难得的，李星月建议走楼梯。
“你什么时候爱上运动了？”楼梯间，江绪打趣她。
“和尧峰在一起后。”李星月语气透着几分喜悦，“运动一旦爱上了，会上瘾。”
江绪眼角一抽，她总觉得‘运动’两个字应该换成‘尧峰’两个字更贴切。
“对了，你和练予深怎么样了？”她又问。
“就那样。”江绪侧首，吐出三个字：“热恋期。”
李星月：“……”被强行塞了一口狗粮。
她们走楼梯，比平常多用了三十分钟。
到了大厦门口，江绪腿有些酸软，不知道是许久没运动还是病刚好的缘故。
“你家大学生。”李星月用手肘碰了碰江绪的胳膊。
江绪抬头看向路边，练予深站在车旁，正低头看手机。
“我先走了。”李星月跟她摆摆手。
江绪点头，这会儿腿也不酸了，小跑着到路边。
练予深一抬头，就看到小跑过来的人，他张开双臂把她搂在怀里，“什么事这么开心？”
“看到你就很开心。”江绪在他胸膛蹭了蹭，她一天心绪不宁，总是怕他不会说话，把母亲惹毛了，又担心母亲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他。
“我给你发了信息，你怎么没回我？”江绪问。
“手机摔坏了。”练予深放开她，伸手掏出手机。
江绪看到完全碎屏的手机，心里一突突，“不会是我妈砸的吧？”
练予深：“……”笑出声，捏了下她的脸，“小心岳母削你。”
江绪：“不是她砸的？”
练予深哭笑不得：“不是，是我太紧张了，手抖，没想到一摔就摔成这样了。”刚刚他等了三十分钟没见到她，想打电话，结果，手机算是彻底毁了。
江绪：“这是不是要跟我妈索赔一部手机啊。”
“岳母大人听了会觉的你不是亲生的。”练予深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
江绪坐上车，“你跟我妈谈得怎么样了？”
“岳母大人同意我们继续交往。”他上车，扣上安全带。
“你跟我妈谈了什么？”江绪实在是好奇。
“基本条件，我在本市有房子，车也有，虽然是我表哥的，但，要是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再买一部。”练予深一本正经的说道。
江绪：“……”她有点被雷到了。
他们去了手机店，练予深买了一部和江绪一个系列的手机，被他强行定义为情侣手机。
江母晚上跟朋友一起吃饭，江绪和练予深就在外面用餐，晚饭后，两个人还去看了一场电影。
***
四月下旬，织染的成绩略有绩效，数据出来那一晚，海洋集团给创⑤工作室开了一场庆功宴会。
海洋集团是下了大手笔，一个庆功派对，还邀请了商界青年代表人物。
尧峰擅于应对这样的场合，所以他带着练予深去跟人打招呼，而他们带来的女伴则是被晾在角落。
李星月手上拿着甜点，视线一直锁定在尧峰手上，他西装革履的样子，她第一次见他穿这样，心动指数从进场开始，就一直在跳动上升。
江绪的目光同样跟着练予深打转，不过，她不同，她是打从心底里担心他的应酬能力。
“两位小美女，能借个道吗？”她们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江绪和李星月回头，一时间脸上的神情被定住。
站在眼前的这位不就是最近在荧屏上很火，火到发紫的太后娘娘，当红女演员陈琦？
陈琦一脸慈爱的看着她们，她刚刚在门口就看见了，这两位是和自己的儿子一起进来的。
“陈，陈琦老师。”江绪紧张到舌头打结。
“你好。”陈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个女孩五官长得精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冷，但，眼里的那抹柔和，让人又生出几分矛盾感来。
李星月说话也是哆嗦，“陈老师。”
陈琦含笑，“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江绪和李星月对望一眼，这台词好熟悉啊，她们记得那部清宫戏里有一个场景，太后娘娘说了这句台词后，女三号就直接被拖出去斩了，至于那些女四、女五一直就没有露脸的机会。
“陈姨，您怎么来了？”尧峰走过来。
江绪和李星月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尧峰，脑顶盘旋着一句话：为什么他叫陈姨。
陈琦：“我来参加庆功宴，在门口看到你们两个，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刚刚也以为自己眼花，没想到还真是您。”尧峰走到李星月身边，手轻轻的放在她腰上，“陈姨，这位是我女朋友，李星月。”
李星月内心忐忑，她这是和自己喜欢的演员做亲戚了吗？她战战兢兢地伸手，开口的时候，连称呼都变了：“陈姨，您好。”
陈琦伸手与她交握，“以后我们多见面，你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练予深随后也过来，目光先是落在自己母亲身上，他淡定的牵起江绪的手，“妈，这是我女朋友。”
江绪石化了。
陈琦看着两个人紧扣的十指，心里乐开了花，“你好啊，未来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