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顾珈一完全愣住，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走吧，以后小心一点，我能救你一次，未必就能够救你第二次。”
向予舟一把甩开顾珈一的手，他眼中的冰冷落在顾珈一的眼中，她怔住，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向予舟转身离开的背影。
那样地决绝，不带任何的留恋。
为什么？
向予舟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向予舟！”她喊他的名字，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也带着明晰的哀恸，她只感觉心口处一痛，喉咙处蔓延开咸腥的感觉，“噗呲”一声，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薄而出，染红了她面前的地面。
黑暗在她的眼前弥漫，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眼，她只看到向予舟依旧决绝地向前走着。
她缓缓地倒下，就像风中飘落的树叶一般。
她想，若是真的这么死了，向予舟是不是会后悔，最后的时刻，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当她重重地跌倒在地上，走在前头的向予舟终于停下了脚步，震惊地回头，看到地上殷红的鲜血，看到她面色苍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顾珈一！”他终于还是回头跑了过去，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向予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抱着顾珈一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她的面色苍白，嘴唇却发青，分明是中了毒。
他到底还是小看了绿蛛的手段。
“你不会死的，你绝对不会死的，你不能死！”向予舟拼命控制着手上的颤抖，拿出了手机，给梁漱打电话。
梁漱迅速赶到定位的地点，看到顾珈一倒在向予舟怀里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赶紧从白大褂里拿出了针剂，迅速地注入了顾珈一的身体里。
“陈医生按照你描述的情况，确认过这个毒剂的确也是出自牧羊人的手笔，这个药虽然不能够完全解读，但已经能够撑得到他把解药制出来了。”梁漱同向予舟一起将顾珈一抬上了车子。
她在驾驶座上落座，以为向予舟应该要陪着顾珈一一同去青灵诊所，然而，她一回头，却看到向予舟阖上了车门，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向予舟，你不陪着她么？”梁漱探出头去，唤住了他。
向予舟淡淡地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梁漱开车。
从后视镜中望着向予舟离开的背影，梁漱甚至还能够看到他的衣袖沾染了血迹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
肯定是刚才搬动顾珈一的时候，牵扯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叮咚——”一声，梁漱的手机忽然来了一条信息。
梁漱低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不要告诉她。”
春夏之交的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淡淡的闷热，梁漱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发动车子，朝着青灵心理诊疗的方向开去。
“他人呢？”
陈牧青检查完顾珈一的状况之后，又给她注入了两种不同的药剂，确认她的体征正在渐渐恢复之后，洗了洗手，收拾了一下东西，转身问着站在一旁的梁漱。
梁漱摇了摇头，说道：“走了。”
“咳咳咳……”
躺在病床上的顾珈一忽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梁漱吓地赶紧上前去想要看她的情况，却被陈牧青直接拦住。
顾珈一咳了将近有一分钟的时间，忽然又咳出一口血来，陈牧青拿了纸给她，拍着她的背，替她顺着气，安慰道：“这口血吐出来就没事了，算你命大，那个人给你下的毒，剂量并不是很大。”
看到陈牧青和梁漱站在自己面前，顾珈一眨了眨眼睛，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视线四处转了一圈，确认自己这是在青灵心理诊疗，便更加地奇怪。
“我怎么会……”顾珈一抬手摸着脖子上那一道细小的伤口，伤口已经被处理完，上面贴了一方小小的胶带。
梁漱走上前去，说道：“我听说你今天有签售会，所以就过去看看，商场出事的时候，我就在附近，结果就刚好碰到了你晕倒在路边，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听着梁漱的话，陈牧青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便没有再说什么。
“向予舟呢？”顾珈一的思绪渐渐回笼，她终于想起了那个在她昏迷之时决绝离开的背影。
他明明听到了她的声音，为什么他就是不回头看一看？
他就这么放心，放心她一定不会出事？
“我只看到你一个人，向予舟也在附近么？”梁漱睁大了眼睛，装出一副相当惊讶的表情来。
她的表演完全骗过了顾珈一，顾珈一的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低了头，闷闷地说了一句，“他不在，我以为他会来救我的。”
说着，顾珈一就要从病床上下来，被梁漱一把按住，赶紧说道：“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你不能走动，再休息半天。”
“我是中毒了么？”
昏迷之前，她心口的疼痛那么地明显，就算她不是学医的，她也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血液里蔓延。
“算你运气好，那个毒药是L110的变种，一开始也是出自牧羊人之手，后来G。O.D的人修改了一下它的配方，修改之后，L110的毒发速度下降，但是更加不好对症用药，如果不是因为我手上有L110的资料，今天你肯定交代在G。O.D的手上了。”陈牧青晃了晃手里的资料，同顾珈一解释道。
顾珈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珈一，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我还有一个病人要接待。”梁漱看了一眼时间，能够确认顾珈一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陈牧青也是临时被梁漱叫到诊所里来，之后还要回中心医院上班。
很快，整个休息室里就只剩下了顾珈一一人。
她抱着膝盖，缩在床角，看着窗外的风景。
有一条小河从诊所的后窗蜿蜒而过，风吹拂着垂柳的枝桠，她看着看着就呆了。
“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一切都按照你说的做了。”
梁漱关上休息室的门，便在第一时间给之前的陌生号码发了一条信息回去。
收到消息时，向予舟正坐在车里，朝着枪里装着子弹。
确认了顾珈一的状况，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将电话卡从手机里拿出来，随手一扔，便将电话卡扔进了河里，随水飘远。
他停车的地方，是一条后巷，他从车上下来，面前便是一家酒吧的后门。
此时，还是下午，酒吧里寂静一片，偶尔有在为晚上的营业做准备的工作人员从向予舟的面前经过，似乎都不奇怪这个人出现在这里。
他穿过昏暗的走廊，在某一处墙壁上随手一按，旁边的墙壁便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电梯来。
走进电梯，他按下其中的唯一一个按键。
这一幢大楼有二十层，那按键上写的数字也是“20”，然而，当电梯启动的那一刻，向予舟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这电梯是在往下运行，而不是真的去到第二十层。
至于是地下几层，他不得而知。
“森蚺，里面正在开会，你不能进去。”
电梯门一在向予舟的面前打开，他便直接走了出去，没有走几步，便被前面的人拦住。
“滚开。”
他的声音冰冷，宛如从地狱归来的鬼魂一般。
“森蚺，希望你能够按照组织的规矩来办事。”
守门的两个人显然没打算要让，然而，向予舟的手腕一抖，一把枪就到了他的手里，枪口对准了其中一个人的额头，另一个人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森蚺少爷，你，你，你……冷静一点。”
被指着脑袋的守门人赶紧高举了双手，希望能够让向予舟冷静下来。
因为此时，向予舟眼底的阴郁和冰冷让他们感觉到了惧怕。
虽说刺鳐和绿蛛都说了，森蚺的身份还没有完全核实，然而看向予舟这个样子，哪里还需要核实什么身份，妥妥的就是组织里的人的作风。
不管是当初的幽狼，还是没有自首时的牧羊人，都是这个模样。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让开。”向予舟眯着眼睛，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他的手指就扣在扳机之上，大有他们再不让开，他就真的要大开杀戒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会议室的大门终于被人打开，刺鳐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看好戏的笑意，“森蚺少爷你们也敢拦，还不快请少爷进来？”
既然刺鳐放了话，守门的人哪里还敢有其他的废话。
向予舟冷哼了一声，把枪收了起来，在这两个人恭恭敬敬向他道歉的时候，他径直走进了这一间神秘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人，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而会议室的大屏幕之上，正投射着一个人的照片。
顾珈一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