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那么老老实实的了？他们那样欺负你，你都不还回去么？”
回到酒店的房间，向予舟拉着顾珈一坐下来，让前台送来了医药箱，抓着顾珈一受伤的手，细细地看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用酒精消毒了一下镊子，小心翼翼地将顾珈一伤口中的碎瓷片夹出来。
“疼。”
被酒精触碰到伤口，顾珈一冷不防地“嘶”了一声，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向予舟牢牢地抓着。
“别乱动。”
他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但还是放轻了手里的动作。
看他包扎的手法那么熟练，顾珈一忽然好奇他到底是在哪里学的，“向予舟，你这手艺，都能去当医生了吧。”
“在警校受伤是家常便饭，每次去医务室太麻烦了，都是自己包扎的。”向予舟说得风轻云淡，顾珈一的心头却掠过一阵心疼。
从来人们只能看到他是个案件侦破上的天才，谁都看不到他在警校里到底吃了多少苦。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地压抑着就要掉出来的泪水。
她从来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唯独今天，许是一大早起来就受了欺负，而他出现的时间又太过凑巧，便让她的心态有些绷不住了。
“顾小姐，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哭的。”向予舟替顾珈一包扎好伤口之后，一抬头，就看到她红了眼眶。
他本来是不想看到她哭的，可他的话音一落，顾珈一反而忍不住眼中的酸涩，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滚烫的泪水滴在向予舟的手背上，有那么一瞬间烫到了他的心。
“好了好了，我陪你出去吃饭，再哭下去，都要成小花猫了！”
那并不是向予舟第一次这样温柔地同她说话，但是是第一次，让顾珈一的心池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又简单地化了个淡妆，主动牵着向予舟的手，走出了房间。
顾珈一的男朋友是个超级大帅哥的消息，早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剧组。
所以当顾珈一牵着向予舟的手，走到酒店大堂的时候，不少剧组的工作人员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看似是在讨论着手上的工作，视线却都在偷偷地瞟向顾珈一。
“想吃什么？”
“随便吧。”顾珈一仰头微笑，眼底尽是温柔和幸福。
此时，齐黎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他们相偕离去的背影，再一次恨得咬牙切齿。
“黎哥，我看你还是不要在找顾小姐的麻烦了。”
齐黎的助理一脸挫败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调查报告。
向予舟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齐黎便立刻派人调查了他的底细。
因为，向予舟对他的无视，是那种自小优渥的环境所养成的一种由内而外的优越感。
“他叫向予舟，是北澜市首富的独生子，如今是北澜市的刑警队长。”齐黎的助理在知道向予舟是警察之后，便立刻生了退意。
万万没想到顾珈一居然找了个这么厉害的男朋友。
不管是向予舟背后的家庭还是向予舟自己，都不是齐黎能够惹得起，便是齐黎背后的那个人，恐怕对向予舟也要畏惧三分。
“刑警队长又怎样！我一定要让顾珈一知道，不听我的话，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齐黎重重得拍了一下栏杆，显然没把助理的警告放在心上，“剧本退回去了么？”
“已经退回去了，陈导表示会再找顾珈一商量一下。”助理叹了一口气，知道齐黎的性格就是如此，越是看着不好惹的人，他便越是要热。
“很好。”
齐黎冷冷一笑，若是顾珈一从一开始就肯好好地改剧本，加大他的戏份，他也不会找她的麻烦，可她偏偏不，还让导演传话说是为了剧情的完整性，真是可笑。
剧拍出来不就好了，让他出彩不久好了，要什么完整性，如今的观众，谁还会去管故事是不是完整，逻辑是不是通顺？
此时，陈林和郭开阳坐在房间里，正对着面前的剧本发愁。
若不是因为齐黎带来的资本，他们又如何任他胡闹？
“陈导，如果我们换演员的话，只怕这个项目进行不下去。”郭开阳看到陈林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们也是很多年的搭档了，如今圈子里的行情就是这个样子，有的时候，也不得不向资本低头。
“也只能这样了。”陈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只能希望顾珈一改过一次，也会答应改第二次了。
另一边，顾珈一被向予舟带着，走进了明江市星级最高的一家餐厅。
让顾珈一没想到的是，向予舟还约了其他的人。
在看到一脸生人勿近的冷峻神情的人时，顾珈一有些不解地看了向予舟一眼。
这个人她还是认得的，就是那次在北澜大学的天台参与营救她的那个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应当就是明江市的刑警队长——白谟。
注意到身边有人靠近，白谟抬眼，视线在扫到顾珈一的时候微微一顿，继而下降扫到他们十指交握的手，刚刚还没有什么表情的男人似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来明江市做什么？”
白谟的面前放着一杯咖啡，还冒着热气，显然也是刚到不久。
向予舟微微一笑，挥手招来了侍应生，点了几个菜，笑着说道，“今天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我当然要请前辈吃顿早餐了。”
这一下，顾珈一是真的懵了。
听向予舟这话的意思，他们之前是真的没有约过？
那向予舟怎么会特地跑到这里来，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刚刚的酒店楼下，就到处都是吃早餐的地方吧。
“不用口口声声叫我前辈，我和你上的不是一所学校，也从来没有在一起工作过。”白谟眼睛也不抬，封掉了向予舟所有套近乎的可能。
既然如此，向予舟也不再客气。
在侍应生将东西全部都拿上来之后，向予舟的音调也忽然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挑衅，“京安白家的独子，本可以回去接手家业，偏偏选择当刑警，本来有机会可以调回京安市，却十多年来坚持留在明江市，又是为了什么？”
一听到“京安白家”四个字，顾珈一差点没把刚刚喝进去的豆浆喷出来。
难怪她觉得白谟和向予舟的身上，总有那么一丝相似的感觉，现在她算是终于找到了原因。
“与你无关。”
白谟神色不动，冷冷地丢出四个字。
但正是这四个字，证明向予舟问对了方向。
虽然顾珈一不知道向予舟今天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但是她忽然有那么一丝预感，向予舟来明江市，最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找白谟，而不是找她。
毕竟，她的新闻爆出来才几个小时，而向予舟出现地未免太快了一些。
“陈牧青的妹妹陈牧灵，二十三年前，死在了‘G。O.D’组织的手里，而你，在二十年前，亲手抓了那个代号叫做‘牧羊人’的女人。”
“G。O.D”三个字从向予舟的嘴里冒出来的那一刻，白谟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便不自觉地握紧。
一般的刑警的确查不到那些早已经尘封的绝密档案，但是向予舟的身份特殊，他也有手段能够探查二十几年前的事情。
二十几年前呀……
现在想来，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那个死在他眼前的女人，那个每每午夜梦回，还是会出现在他眼前的女人。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陈牧青对L113解药会有那么深的执念，甚至在知道孙白杨要去杀他的情况下，也还是坚持要回去研制完成，以及，他的手里为什么会有L113的所有资料。”
说到此处，向予舟微微顿了顿，视线定格在白谟的脸上，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
真不愧是已经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刑警，居然连这样都套不出他的话。
“陈牧灵，就是你们所说的牧羊人，而L113，便是她一手研制出来的毒药。”
向予舟的话说到这里，已经亮出了所有的底牌，而白谟，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顾珈一在旁听着，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以免自己太过惊讶而有些失态。
“所以你来明江市，想要做什么？”
白谟沉默了半晌，眼神冷冽，问道。
“让我见一见牧羊人！”向予舟抓住机会，立刻说道。
只要能够见到牧羊人，见到那个曾经在G。O.D里待过的女人，他就有可能知道那个吊坠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他的身份，其实完全可以绕过白谟，直接去监狱里找人。
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征得白谟的同意。
“不可能。”
只是白谟给他的，是让他相当失望的答案。
“不要再想着追查G。O.D的事情，如果你不想拖着你身边的女人一起遭罪。”白谟扫了一脸疑惑的顾珈一一眼，终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直接转身离开。
二十年前的他，也曾经是那样地执着，想要探寻那个组织的真相……
可是二十年前过去了……
他又得到了些什么呢？
曾经派出去的卧底了无音讯，也已经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