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杯子摔在地上,粉身碎骨,杯中的茶水尽数倒在了地板上,滚烫滚烫地冒着白烟。
顾珈一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向予舟拉着朝着厨房走去。
他打开水龙头,抓着顾珈一被烫到的手伸到冰冷的水流之下,冻得顾珈一浑身一个激灵。
“好好冲着,医药箱在哪里?”向予舟拿了纸巾把自己的手擦干,看到顾珈一冻得想把手收回来立时瞪了她一眼。
顾珈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书房的方向,向予舟很快就在某个柜子里找到了医药箱,关掉水龙头,把全然愣住的顾珈一拉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好,小心翼翼地替她涂着烫伤膏,轻轻地吹着。
“向予舟,你……”顾珈一望着替自己上药的向予舟,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暖流,她自己一个人已经三年了,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足够自立,一个人能够应付一切,所以几乎不与人往来,可是当向予舟出现的时候,她拼命筑起的心墙就在这一刹那陡然崩塌。
“顾珈一,三年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向予舟替她上完药,拿起医药箱要把它放回原位。
“你还记得我?!”她一直垂着眸,却在听到“三年不见”的那一刻,立即看向他,眼底不知何时已经泛滥了泪光。
“顾珈一,三年前S大的案子是我办的第一个案子,作为那个案子里唯一活下来的人,你足够让我印象深刻。”他站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看到那张明信片的白桦树,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么?”
白桦,孙白桦,那是那三个自杀的女孩子中,唯一一个不能将理由宣之于口的,当时校方选择向大众隐瞒真相,主要还是因为她。
“所以你在队员面前装作不认识我,也是因为这个?”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其他任何的原因。
“没错。”他放好了医药箱走出来,又开始收拾地上的那些碎瓷片。
“S大的案子,不是你的错。”向予舟收拾完,看到顾珈一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这句话你三年前就已经说过了。”顾珈一知道自己今天根本没有状态码字,索性将电脑扔到了一旁,打开了电视,可惜心头烦乱调了好几个台,放的都不是她喜欢看的电视剧。
“可是你还没放下。”向予舟一看顾珈一这烦乱的状态,她的心理状态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一眼便知。
“我早就放下了!”顾珈一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将遥控器直接扔在了沙发上,朝着厨房走去。
这个人为什么一直要跟她强调三年前的事情?
那些事情她明明都已经忘记了!
好不容易才忘记……
她不想再回忆起来,不想再重新回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因为那些记忆里,充斥着阴暗而冷漠的死亡。
夜色深沉,冬夜的冷风在外面刮着,呼啸而过,连窗户都在微微颤抖。
没有开灯的客厅漆黑一片,唯有一点红色的光亮明明灭灭,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身形颀长,烟草的味道萦绕在他周身的空气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连带着吸进了空气中的冷气,冷气充斥着他的五脏六腑,烟雾在他的指间缭绕。
时隔三年,到底是谁想要把当年的事情重新翻出来?
他闭了闭眼,第一次见到顾珈一的时候,那一双后悔中带着些恐惧的眼睛便牢牢地映刻在了他的心上。
三年的时间,终归是见之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