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上的伤,是被她伤的吧?”
白谟抬手指了一下那道丑陋的伤疤,轻勾嘴角,问道。
“是!所以那个女人就死在了我的手里!我在她的脸上划了七十四刀,就算你们找得到她的尸体,也认不出是她了!”杀手的眼中迸射出凶光来,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却很畅快,双拳重重地敲着桌子,对着白谟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白谟,任你有什么三头六臂,你也不可能救得了她!”
“你在说谎。”
他那可怖的笑声在白谟清冷的话语中,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白谟,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换上一副可怜白谟的语气来,“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以为你能打垮我们整个组织么!这么多年,我们只是在蓄积力量而已!白谟,你这样的蝼蚁,最后只会被我们吞噬!”
这样的警告听在白绅的耳中,心惊肉跳。
他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一旁的白谟,然而白谟却依旧是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因为这个杀手的话受到影响。
“咚咚咚——”
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白绅起身去开门,却看到向予舟和辛苦站在门口,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张瑾虞出事了。”
向予舟神情凝重,压低了声音同白谟和白绅说道。
然而,即便他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那个杀手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们先审,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白谟和向予舟交换了一下眼神,拍了拍白绅的肩膀,让他跟着一同离开。
向予舟和辛苦同他们交换了位置,目送着两人离开。
白绅一离开审讯室,便朝着门口走去,以为白谟真的要去看看张瑾虞的情况,然而,一回头,却发现白谟朝着审讯室旁边的房间走去。
“白队……”
白绅赶紧跟了上去,刚想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结果就看到白谟已经站在了房间的那扇玻璃前,看着隔壁审讯室的情况。
看白谟这么镇定自若的样子,难道说,张瑾虞根本就没有出事?
这一切都是假的么?
那向予舟和白谟刚才为什么表现地这么正常,就好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
然而,这真的是商量好的么?
“说说吧,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向予舟将手中的文件砸在桌子上,上头是一份转账记录。
杀手显然并不认识向予舟,只是这个问题先前白谟也已经回答过了,他自然知道如何回答,相当自信甚至是有些自傲地说道:“只要是我G。O.D组织要杀的人,没有谁是杀不掉的!也没人派我来!”
“所以,刚才杀死张瑾虞的人,也是你们的人?”
向予舟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双眼赤红,看起来十分地愤怒,毕竟是在刑警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人,换了谁能够觉得不气呢?
然而,杀手却愣了一下,讷讷地问道:“张瑾虞真的死了?”
“怎么?你现在是嘲讽我们么?刚才是你说的吧,只要是你们G。O.D想要杀的人,没有一个人逃得过!”向予舟对这个杀手的“装傻充愣”显然更加地来气,就差抓着他的衣领一拳揍上去了!
“不可能!”杀手尖叫起来,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组织不可能派了第二个人,绝对不可能……”
刚开始的“不可能”三个字,他还说得相当地有底气,可是话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也越小,因为,白谟先前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
组织为什么要派你来做这个探路的人?
白谟和G。O.D作对了这么多年,他知道,白谟是如今在座的各位之中,最为了解他们这个组织的人。
有些事情,可能他不知道,但是白谟却能够知道。
难道说,他真的是被组织牺牲的那一个么?
因为知道白谟可能会下套,所以宁可牺牲他,也要探到张瑾虞的位置,之后,再派其他的人结果她的性命?
怎么可以这样?
绝对不可以!
“看来,你在G。O.D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真是可惜。”向予舟似乎是怒极之后的嘲讽,但是却相当地有效。
杀手几乎是在一瞬间,心理防线直接崩溃,“对,我在G。O.D里,一直是个小角色,甚至比不上白谟派进去的那个卧底!”
一听到“卧底”两个字,向予舟眯起了眼睛,坐回到位置上,敲着桌子,说道:“乖乖地把你知道的组织情况都说出来,或许还能够减刑。”
原本,如他那样的亡命杀手,被警察抓到,自己死也就死了,基本上是不会卖掉组织的情况的。
可惜,他太自傲,自傲到明知道自己在组织里只是一个小角色,还是想要攫取更大的权力,想要更高的地位,把更多的人踩在脚下。
这从今天是他来杀张瑾虞的性命便能够看出来,整个G。O.D都少见这样的人,有这个胆子和自信直接在看守所里动手,尤其还是在明知白谟就在北澜市的情况下。
“我只知道,组织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北澜市,除了因为忌惮白谟在明江市之外,也是想要找到一个代号叫‘森蚺’的人。”
“森蚺”这个代号一处,向予舟立刻皱起了眉头。
记忆里,在那个阴暗的仓库中,总有人在呼唤着“森蚺”,在清冷的月色下,他的记忆里只充斥着因爆炸而瞬间引起的火光。
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能够记得的,也就只有这个代号了。
“有传言说,在二十年前组织策划的一场绑架案里,那个孩子和被绑架的孩子互换了身份,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组织要找那个孩子回来!”杀手一说到“森蚺”的时候,眼底满满的都是亮光,这显然是羡慕。
便是一个二十年前就与组织失去了关联的孩子,他们也还是想着要找他回来,而他在组织里勤勤恳恳忠心耿耿地待了那么多年,也还是得不到任何的器重。
“你们的组织,打算怎么找那个孩子?”向予舟沉默了半晌,终于又开口问道。
那一刹那,他想起了那一天深夜从邻市回来的晚上,在公寓门口收到的吊坠。
那绝对不是偶然。
来自组织的阴影,正一步步地扩散开来。
“我也只是听说的,森蚺失踪之前,戴着一条项链,那条项链上有一个……”杀手说着说着,视线忽然定格在向予舟衬衫的领口处,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的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个银色的几何形状,“你……”
他的瞳孔突然扩大,戴着手铐的双手突然卡住了自己的脖子,神情万分地痛苦。
向予舟和辛苦暗道不妙,立刻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不等他们叫来救护车,杀手就已经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直接倒在了他们的面前。
下一秒,白谟踢开门冲了进来,不死心地还想要看看他还有没有能够救起来的可能,然而,他已经完全停止了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辛苦和白绅面面相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然而,对于白谟来说,这却并不陌生。
“看来G。O.D也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白谟摇了摇头,勉力克制着内心的烦躁不安,让人联系法医,把尸体拖去尸检。
向予舟还是问出了些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案情来说,未必就有什么帮助。
连G。O.D都派了杀手替幕后的人收拾残局,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也已经很清楚了。
看着白谟有些落寞离去的背影,向予舟大概也能够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刚才那个杀手一直在说的“卧底”,既然是白谟派进去的,那么和白谟的感情,势必很好。
“我相信那个人就算是死在了那里,她还是高兴的,毕竟,作为刑警,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向予舟拍了拍白谟的肩膀,同他并肩而立,透过窗户看着北澜市璀璨的夜色。
白谟垂眸,第一次露出了有些感慨的神情来,无奈地说道:“那时候,她被幽狼利用,想要杀了陈牧灵,最后关头终于幡然醒悟,后来幽狼被杀,森蚺重伤逃跑,陈牧灵自首,她和我约定了二十五年,一定能把G。O.D连根拔起,将功补过,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说起当年的事情,白谟眼底的冷漠和严肃突然褪去,他又变成了二十年前那个困于G。O.D的掌控之下的年轻刑警。
“前人未竟之诺,还有后人。”向予舟在一旁,难得地笑了一下,说道,“或许不用二十五年,我有一个办法。”
白谟扭过头来,视线落在向予舟挂在脖子里的那条项链之上,沉默了半晌,闭了闭眼,说道:“你最好想清楚,这可能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不管是谁,对上G。O.D都没有绝对的胜算。
“他们费尽心力想要找回森蚺,就一定有必须找回他的理由。”向予舟抬手抓住那枚吊坠,用力一扯,链子断了,他把吊坠抓在手里,又从口袋里找出另一个吊坠,两个吊坠的形状相似,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们已经找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