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两个时辰后了,正好到了晚膳点。
她回来时,小荷跟阿兰正在院子里小声地争吵着什么,两个人表情都十分的不悦。
“你们在吵什么呢?晚膳可备好了?姑娘呢?”喜儿走上前去问道。
“喜儿姐姐,我们没吵什么,晚膳已经备好了,姑娘方才去眯了会,说晚会儿再喊她起来。”小荷应道。
“那就好。”喜儿应道,随即对她们说道,”你们在吵什么,说来我听听,我来评评理。”
“就是方才要准备晚膳时,不小心将姑娘的青花碗给打碎了,要不是小荷撞了我一下,也不至于打碎。”阿兰气呼呼地说道。
“哪里是我撞的,是你自己不好好看路。”小荷应道。
“那青花碗也不值几个钱,若是因此伤了姐妹的情谊那才不值当。”伊景韵不知何时走到了院子。
“姑娘。”小荷阿兰赶紧行礼请安。
“不过是小事,何必吵得面红耳赤。我饿了。”伊景韵笑着说道。
小荷跟阿兰对视了一下,她们有些不相信,以往打破一个饭碗就会被罚。
伊景韵不但没有生气惩罚她们,反而宽慰她们。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摆饭上菜。”喜儿见她们二人还在愣神,出声提醒道。
小荷阿兰闻言赶紧去小厨房将饭菜端了上来。
夜深人静之时,云七如约而至,二人来到老地方。
经过几日的训练,伊景韵已经适应了这种强度,也有了些许的进步。
翌日清晨,伊景韵用完早膳,便带着喜儿出府寻人去了。
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伊景韵没有驾驶马车,她们刚走,就有两个小厮从府里出来,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喜儿带着伊景韵拐进了当归酒楼附近的那条小巷子里,直走半里地后往右拐,走了大约五十步左右,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
喜儿正要敲门,被伊景韵拉住,她疑惑地看向伊景韵。
伊景韵将喜儿拉到身后,自己上前去敲门。
“谁呀?”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老妪的声音,老妪声音方落,门便开了。
“婆婆,你好!请问这里是万师傅的家吗?”伊景韵客气地问道。
“是啊,姑娘你是?”老妪仔细瞧了瞧伊景韵,见这姑娘人美声甜又无害,才缓缓应道。
“婆婆,我是来拜访万师傅的。”伊景韵笑眯眯地应道。
“哦,可是昨儿个派人递了拜帖的姑娘?”老妪又问道。
“正是小女子。”伊景韵应道。
“哦,真不凑巧,我家姑娘出门儿去了。”老妪瞥了一眼伊景韵说道。
“万师傅何时回来?”伊景韵又问道。
“这老妇人我可不知道,我家姑娘是个随性而为的人。”老妪应道。
“多谢婆婆。”伊景韵应道。
“姑娘,你改日再来吧。”老妪说完,便关上了门。
“姑娘,这老妇人的态度怎么这样啊?!”喜儿不高兴地说道。
“无事,我们且在这里等着。”伊景韵笑着说道。
“姑娘,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喜儿呜呼哀哉道。
“你若是不想等,你就先回去。”伊景韵说道。
“那可不行,怎么能让姑娘一个人在这里等呢。”喜儿立马瞪直了眼睛。
且不说她自个儿回去了,公子不知怎么修理她,就是她这心里,也不放心伊景韵一个人在这边,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二人一直在门外站着,等到了晌午,此时日头正烈。
“姑娘,你先去吃饭,我在这儿等着。”喜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不用,你先去吃,你吃完了买两个饼给我就成。”伊景韵说道。
“那怎么行呢?!”喜儿说道。
“无事,你先去。原就是我来请人家,你在不在,都不打紧。”伊景韵说道,见喜儿不肯动,她沉了一下脸色,“若是不去,我让公子罚你三个月的月钱。”
“好好好,我去我去,姑娘我很快就回来。”喜儿真是怕了伊景韵了,她除了怕死,还怕没钱。
喜儿一路小跑着去吃饭,伊景韵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她可以不吃饭,但是不能不喝水。
她现在只求喜儿能够给她带些水来,不然她怕是没见到万师傅就先渴死了。
不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
“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家姑娘回来的日子不定,有时候好几天不回来。”老妪提着篮子走出来,一边关门一边说道。
“无事,我在这儿等着,今日没回来,我明日再来,总会等到万师傅的。”伊景韵笑着应道。
“真是个痴儿。”老妪无奈地摇了摇头,提着篮子走了。
一刻钟后,喜儿又跑了回来,她气喘吁吁地递给伊景韵一个水袋。
“你真是个机灵鬼,带着你出门果然没错。”伊景韵笑着打开水袋,喝了一大口水,“真舒坦。不过,你这水袋子哪儿买的?”
“跟着姑娘这么些日子,要是不知道姑娘需要什么,我不是白跟了公子这么些年了。这水袋子是找当归酒楼掌柜的赊的。”喜儿终于缓过气来,她笑着将手中的油纸包打开,“姑娘,我给你买了两个大肉包,快趁热吃。”
“你吃了吗?”伊景韵问道。
“我吃过了,也是吃的包子。我总要吃饱了才能伺候姑娘不是,要是我没吃,先饿倒了,还得姑娘分神来照顾我,那不是耽误了姑娘正事儿。”喜儿笑着应道。
“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你真的倒下了,那我必然是先救你的。”伊景韵说道。
“不说这些了,姑娘赶紧吃。”喜儿说道。
伊景韵吃完了包子,又喝了些水,感觉精神了许多。
在她的威逼利诱下,喜儿也喝了一些水,主仆二人在门外继续站着等。
老妪提了满满一篮子菜回来了,看了伊景韵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开门进去了。
老妪将菜篮子放进厨房后,来到了厨房隔壁的屋子里,一个面容姣好,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姑娘正在认真的打磨着手中的物件。
此人正是伊景韵口中的万师傅。
“姑娘,那姑娘已经在外头等了好几个时辰了。”老妪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且让她继续等着。”万师傅吹了吹物件上的屑,又用布擦了擦,拿起来前后瞧了瞧,满意地点点头。
随即起身,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色料,开始给物件上色。
“姑娘,您别怪我多嘴。那姑娘,我看着很沉稳,不急不躁。且不说您需不需要跟她合作,我就说一件事,上次您赚的银两已经所剩不多了。”老妪说道。
“那就请她进来吧。”万师傅的手顿了一下,说道。
世人都说她清高,殊不知,这是她的保护色,但是在生活面前,清高算什么。
“好勒。”老妪领了命,喜笑颜开地出去开门,赚钱生活才是硬道理。
再次听到开门声,伊景韵仍然是谦逊地看着老妪。
“姑娘,进来吧。”老妪说着,侧身给伊景韵让位置。
“可是万师傅还未回来。”伊景韵说道。
“实不相瞒,我家姑娘一直就没出门,她不过是想知道姑娘有多少诚意。”老妪笑着说道,“让姑娘等了这么久,实在对不住了。”
喜儿闻言欲上前理论,被伊景韵阻止了,伊景韵笑着应道:“无事,万师傅与我不曾相识,冒昧拜访,是我唐突在先。”
“进来吧进来吧。”见伊景韵没有动,老妪一把将她拉了进去,喜儿错愕了一下,赶紧跟了进去。
“姑娘,她们来了。”老妪带着她们来到了万师傅的屋里,万师傅正在上色,眼皮都没抬一下。
伊景韵没有说话,安静地站在一旁,看万师傅忙碌着,她没有说话,喜儿自然不敢开口。
约摸三刻钟后,万师傅才将手中的物件放下。
“坐。”万师傅淡淡了看了一眼伊景韵,说道。
“万师傅果然心灵手巧,这胭脂盒上的喜鹊就像真的一样。”伊景韵坐了下来,眼睛看着那物件,手却规规矩矩的放着。
“不过是平日里瞎琢磨罢了,哪有坊间说的那样神奇。”万师傅对伊景韵的这一举动很是满意。
以往来她这里的人,都会将她做好的胭脂盒一一拿起,一一看一遍,有时候会失手打碎。
碰上财大气粗的,甩一张银票给你,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碰上没什么财的,除了道歉之外,也赔不起。
所以她对眼观手还要动的行为很是反感。
“万师傅,这次我来是想让您帮忙做一批胭脂盒,价格您开。”伊景韵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叠纸,如数打开。
喜儿定睛一看,这不是姑娘平日里画的各种花吗?!原来,姑娘是打算做花型胭脂盒。平日里问她画这些作甚,她总说是练手。她跟小荷阿兰还信以为真了。
万师傅仔细地看着每一张图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胭脂盒的盒盖、盒身、盒底,以及纹路都很清晰,每一笔都能看出来,伊景韵很稳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