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四个好事者上前去将图稿拿了过去,认真仔细地瞧着分解图的每一个细节,边看边议论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万雨晨见那几个看分解图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标记,心下舒了一口气,她斜睨着那个姑娘。
那个姑娘亦是扬着头看着万雨晨,一丝慌乱的神色都没有,这让万雨晨又拿不定主意了。
“几位,到现在你们都没有看出来有什么标记,这说明我们没有偷取云伊阁的设计,这位姑娘纯属污蔑。”万江天说道。
“别着急啊,他们不是还没看完吗?!”那姑娘笑着说道。
“诶,诶,姑娘,你说的可是这个标记?”那姑娘的话音刚落,那三四个看图的人其中一个男子指着一个地方激动地问道。
那姑娘笑着走过去,往男子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一个花体云字,那字体跟周围的花纹融合在一起,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正是这个标记。”姑娘笑着说道。
万雨晨脸色一惊,将图纸拿过去,认真看了看那个标记,她脸上有些挂不住,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姑娘,单凭这个‘云’字就判定这是云伊阁的东西,也太牵强了吧。”
“看样子,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那姑娘冷笑着说道,随即转身对围观群众说道,“你们当中可有买过云伊阁的胭脂的?若是有,你们可以看看,在胭脂盒的底部,是否有个‘云’字,与这图稿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我有。”人群中一个年轻的男子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胭脂盒,“我今儿早晨刚去云伊阁买的,听说万里云出了新款,我就过来了。”
大家都认得这个男子,他是京都最好的戏班子信魂的台柱子,上官礼。
上官礼拿着胭脂盒走上前去,将图稿从万雨晨手中拿过把分解图的那面翻过来,对着人群,又塞回万雨晨手中,笑着对万雨晨说道:“麻烦玩姑娘将图稿拿好咯。”
万雨晨气得心口一直起伏,但是她又不好发作,只能瞪着上官礼。
“万姑娘,你可别这么看着我。这也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不是,若是你们被冤枉,这姑娘我们替你送去见官。”上官礼笑意连连地说道。
“哼。”万雨晨冷哼一声。
“掌柜的,劳烦您将笔蘸了墨拿过来给我。”上官礼对万里云的掌柜说道。
掌柜的看了一眼万江天,万江天点点头,他这才去取了笔拿过来给上官礼。
上官礼接过笔,将刚才男子指出来的地方圈了出来,又将笔还给掌柜的。
“这几位老哥,劳累你们再看一次。”上官礼将胭脂盒的底部露出来,与图稿圈出来的位置放在一起。
那几位都上前来认真比对了两个字的纹路,丝毫不差。
“还真是,一点都不差。”那几位比对完,说道。
这个结果让万江天跟万雨晨脸色发白,他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不过半日的时间,便从高处跌落下来。
结果出来了,上官礼将胭脂盒收了起来,拨开人群离开。
“呸,不要脸。”人群中一个年轻女子啐了一口,“原以为你们改邪归正,自个儿设计了,还想着说这新款挺好看的,定一个了。没想到,还是偷了云伊阁的。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买你们的东西,下作。”
“就是,恶心。”
“上梁不正下梁歪,好好的一个姑娘,被带歪了,有这么一个污点,谁还敢跟你们议亲,真是可惜了。”一个妇女说道。
围观人群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万雨晨始终是个普通的女子,她将图稿揉成一团,丢到万江天的身上,哭着跑到了后院去。
自程晓晓去了云伊阁,万江天便让万雨晨去程家与程晓晓交好,趁机偷取设计图稿。
万雨晨虽说是嫡出,但是地位却不如姨娘生的庶出,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她只能听从万江天的话去了程家。
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程晓晓知道她是万江天的女儿,不理会她,她只能将目标转向程玉。
自程晓晓才情会的事情真相大白后,她在程家从此翻身做人了。
程玉看着程晓晓日子越来越风生水起,心里嫉妒得很,就想着让程晓晓出个大纰漏,这样伊景韵便会把程晓晓给解聘了。
打着这样的主意,程玉跟万雨晨经常来往,在外人看来,二人之间的姐妹情谊胜过了亲姐妹。
万雨晨将图稿的样式记下来后,程玉高兴得走路都飘,认为这次可以给程晓晓一个重击了。
得到图稿的万江天也加大了对万雨晨的承诺,从原来的偏院搬到了新的院落,并允诺给万雨晨许个好人家。
现在一切都成为了泡影,万雨晨心里再怎么后悔都没用了。
铺子里的客人见戏落幕了,便散去了。
看着没有一个客人的铺子,万江天只觉得心口一堵,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斗了这么多年,打下的业绩,现在却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姑娘给毁了。
“东家!没事吧,东家。”掌柜的赶紧扶住万江天。
“我没事,你去做事吧。”万江天擦了擦嘴角的血,说道,语气里带了些许的疲惫。
万江天转身慢慢的朝后院走去,背影看着感觉一下子老了许多,又有点凄凉。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那姑娘嘲讽地看了万江天一眼,便转身离开去追上官礼了。
在当归酒楼的门口,那姑娘终于看到了上官礼,她跑到上官礼跟前,拍了拍心口,缓了口气。
“你走那么快干嘛,怕我吃了你啊?!”姑娘笑着说道。
“不是怕你吃了我,我怕我自己忍不住打你。”上官礼说道。
原来二人是认识的。
“你不会打我的。”姑娘笑嘻嘻地说道。
“你没事儿去掺和那两家的浑水做什么?”上官礼无奈地问道。
“我这不是知恩图报嘛,你看啊,要不是万一宁当初救了我,你还没我这个师妹呢。”姑娘笑着说道。
原来这位姑娘是上官礼的师妹,倩儿。只是她很少登台,所以没什么人认识她。当初若不是万一宁救了她,知道她爱戏曲,推荐她去了信魂,她怕是饥寒交迫,死在那年的冬天了。
“倩儿,你这恩报得也太多年了吧。”上官礼说道。
“这是生命之恩,报一辈子都不为过的。”倩儿严肃地说道。
“是,倩儿说的对。不过,你怎么知道云伊阁的图稿上有特殊标记的?”上官礼问道。
“这是个秘密。”倩儿神秘地笑道,她跟程晓晓是表姐妹。
她娘在她六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父亲又娶了一房,在她十岁那年被姨娘设计陷害,父亲与她断绝关系,并将她赶出了家门。她去找程力,但是程力是个惧内的,程晓晓当时也还小,所以她只能流浪街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瞎转悠了多久,天都黑了,她又冷又饿又困,只能随便蹲在一个角落里,缩着瑟瑟发抖,半夜里发了烧,要不是第二天早上金婆婆很早就出门发现了她,她怕是魂归西天了。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她也比三年前出落得更好看了,也有媒人去信魂找班主提亲的,但是都被倩儿给拒绝了。
“哟,倩儿长大了,还有秘密了。”上官礼笑着摸了摸倩儿的脑袋,“走,想吃什么好吃的?”
“我想去云伊阁吃。”倩儿说道。
“行,刚好今儿个师兄得了假,有时间带你去。”上官礼笑着说道。
“知道师兄最好了。”倩儿拍着手笑道。
二人慢慢悠悠地往城东的方向走去,路上就听到在议论万江天偷取云伊阁的设计,讨论得非常的热闹。
云伊阁那边也听到了消息,伊景韵与万一宁都一头雾水地看着对方。
“恶有恶报,都不需要我们亲自出马,就有人替天行道了。”龙如梦大笑着说道。
“没有看到”
倩儿与上官礼到云伊阁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倩儿兴高采烈地跑进了胭脂铺。
“姑娘,请问你想要什么款式的胭脂?”万一宁问道。
“一宁姐,不记得我了吗?”倩儿笑嘻嘻地看着万一宁。
“你是?”万一宁蹙眉,疑惑地看着倩儿,倩儿期待地看着她,她仔细地瞧了又瞧,终于,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倩儿?”
“对对对,我是倩儿啊。”倩儿开心地点头应道。
“真的是你啊。”万一宁开心地说道,随即拉着倩儿走到结账台,对柜上的金婆婆说道,“婆婆,你看这是谁?”
“这姑娘是谁啊?让我家姑娘这么开心。”金婆婆笑着问道。
“婆婆,这是倩儿。”万一宁开心地说道。
“倩儿?三年前瘦小的小姑娘,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啊,来来来,让婆婆好好瞅瞅。”金婆婆三步并作两步从柜台后面走到倩儿的跟前,扶着倩儿的胳膊,左瞧瞧右看看,“三年没见,长得越发的水灵了,看来,信魂的班主对你不错啊。”
万一宁的父亲与信魂的班主有些交情,所以对倩儿多少会照顾一些,当初班主想收留万一宁,但是万一宁拒绝了。
“倩儿可许了人家?”金婆婆看了一眼上官礼,对倩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