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地表情认真凝重,让伊景韵不得不收起玩笑的心思,她亦看着云七:“公子可会上战场?”
“嗯,看情况。”云七应道,他不能保证自己一直在后方看着,“芝南部落的首领也是一个善于用兵之人,虽说你杀了利达,生擒布扎,但是也不可轻敌。”
“嗯,我知道了。”伊景韵应道。
“你不要在心里打什么小算盘,上战场,不是儿戏。”云七严肃地说道。
“公子这是在担心我?”伊景韵浅笑着问道。
“你我不过是契约关系,你能将粮草安全送达嘉幽关,我已是感激不尽,又怎能让你再冒险上战场。”云七说道。
“公子说的是,我们只是契约关系,所以契约之外的任何决定,公子都无权干涉。”不知为何伊景韵在听到云七的回答后,心里很是难受,应答之间有了些许赌气的意思。
“伊景韵!此战凶险,你们这些女子全部留在关内。你若是上了战场,喜儿必定会跟着去,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喜儿,你带她来嘉幽关,本就是在拿她的性命做赌注。这一路,喜儿没有性命之忧,你应当庆幸。你这次是护送粮草,自保的同时还要确保粮草的安全。若是路上遇到更强劲的对手,你能保证人粮均安全无虞吗?!做任何决定不是全凭一腔热血,或者是任性而为。还有,喜儿一直是自由之身。”云七语气十分的严厉,说到最后,才缓和了一些,“你自己好好斟酌。”
云七说完,便离开了宅子。伊景韵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有些怔忡。
她一直以为自己考虑问题不比云七差,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差很多,而且,还有些任性。
她带喜儿,是因为自己有能力,自保的同时还可以保护她,没有想过其他。
云七说的没错,她是任性而为,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变成熟稳重了,原来还是以前的那个她。
伊景韵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叹了口气,关好门,走进去,和衣躺了下去。
过了半个时辰,喜儿偷偷摸摸地打开了厢房的门,悄咪咪地走了进去。
“谁?”伊景韵人未起,剑先出。
“啊~姑娘,是我。”喜儿惊惧得跌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你进来怎么不叫我?万一误伤了你怎么办?”伊景韵收回剑,起身将喜儿从地上扶起来。
“公子说姑娘在歇息,让我过来伺候,我就想着让你多睡会儿,谁知道你没睡着啊。”喜儿委屈地说道。
“是我的错,我向你赔礼了。”伊景韵抱歉地说道,自从那次暗杀后,她晚上再也无法安然入眠,总是半睡半醒,有点声响便会惊醒。
“哎呀,没事,在这边关,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喜儿摆了摆手说道,“姑娘,你这次瞒着我送粮草过来,真是不够意思,我还能阻止你来吗?!还是觉得喜儿怕死?!”
“你这丫头,脑瓜子不大,想法倒是挺多,我这不是怕你一路上都担惊受怕的嘛。”伊景韵笑眯眯地说道。
“你没说,这一路上不也是惊险重重的?!我不也是受了惊吓。”喜儿撇了撇嘴说道。
“是是是,我们的小喜儿受苦啦。一会儿我带你吃顿大餐,给你压压惊。”伊景韵笑着说道。
“什么大餐?!”喜儿双眼一亮,在美食面前,什么惊吓都不是事儿了。
“唔,我们出去逛逛,先到处看看。”伊景韵说道。
“好啊好啊。”喜儿赞同道。
主仆二人就这样出门逛街,领略边关风情了。
议事堂这边,云七一脸的阴沉,纵使他考虑到了各个方面,各种细节,还是百密一疏。
芝南部落的卧底不止在京都,在各个乡镇都有,身份不明。
对布扎进行了审问,用尽了方法,他依然缄口不言。
安插在芝南部落的眼线,也只探听到一小部分卧底的名单。
跟奇志之间的较量,既惊心动魄,又畅快淋漓。有时候云七会想,若不是因为立场,他们二人或许会成为相知相惜的好友。
但世间从来没有如果这种假设,所以他们只能是敌人。
被关进大牢的布扎,在看到云七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他们不过是猴子,而云七则是耍猴人。
对于芝南部落卧底有谁,布扎是真的不知道,因为这不是他安排的。云七审问的手段真的很丰富,若非他真的不知情,恐怕早就将名单抖搂出来了。
若是常规的烙铁、夹趾这些,布扎是不怕的,然云七的手段却不是这些。
第一种手段,是将他的鞋袜脱下,褪去上衣,用布条绑住他的嘴,接着用两根细长的羽毛同时挠脚心儿,用两根挠胳肢窝。
大牢里很是阴冷,布扎冷得直打颤,脚心儿跟胳肢窝传来的痒痒感,又让他很想大笑,但是嘴巴被布料绑住又无法笑出来。
这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持续了两刻钟才结束,两刻钟对于布扎来说就像过了两年。
第二种手段,是一批又一批的人在他面前吃各种肉,烤肉、炖肉、手撕肉、掌心大的肉丸子、涮肉,每一种肉都是他的爱,他最爱的莫过于涮肉了。
芝南部落常年温度较低,所以他们喜欢喝酒吃涮锅,配上特有的蘸料,吃完不仅浑身热乎,而且又很舒服。
所以对于无肉不欢的布扎来说,看着别人吃肉,比死还难受。这只能看不能吃的,又持续了半个时辰。
这第二种手段,云七会根据嫌犯的喜好来进行变换。
第三种手段,云七把他放进了大冰桶里,还不是光膀子进去的,是和衣进去的,冰块慢慢融化渗进衣服,待冰块融化至一半时时,他已经冻得脸色发青,四肢都没有了知觉,这时又将他丢进了温水桶里。
虽说只是温水,但对于刚从冰桶出来,又立马进温水桶的布扎来说,温度可以媲美刚沸腾的水了。
第四种手段是给他喂一颗药丸,药效发挥得很快,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就觉得浑身像被蚂蚁咬过一般,又疼又痒,又像是重新掉进了冰桶,冷得直哆嗦,过了一会儿,又像在火上烤。这四种滋味夹杂在一起,简直就是地狱般的折磨。
这种药是沈幽尘特制的,没有解药,只有等药效过了才能解脱,这药效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云七这四种手段,随便哪一种,拿出来都能让人乖乖就范,唯独布扎,从头到尾都是一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两位身着奇特服装,打扮妖媚的女子,在布扎跟前莺歌燕舞了近两个时辰,布扎还是那句“不知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纷纷认为这布扎虽说是敌将,但是却忠诚无比。事实上,第一种手段还未结束时,布扎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云七的脸色让陆之远、赵宇鹏以及赵翼德均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连云七都审不出来,他们就更别想审出什么东西来了。
这边,伊景韵已经带着喜儿吃了一顿全肉宴,此时主仆二人,左手拿着几串烤肉,右手拿着糖葫芦。
嘉幽关有人卖糖葫芦,这大大出乎了伊景韵的意料之外,因为糖葫芦是京都的特产。
在京都千里之外的嘉幽关看到糖葫芦,对伊景韵来说真是一个大惊喜。伊景韵买了一串与喜儿分享,这味道跟京都的糖葫芦一模一样,她就多买了几串。
“姑娘,我们不回宅子吗?”喜儿见伊景韵走了反方向,问道。
“去找公子。”伊景韵看了一眼手中的糖葫芦,笑着说道。
“好嘞。”喜儿笑着应道。
约摸一炷香后,伊景韵与喜儿到了议事堂的门口,议事堂门口小柱与两位士兵正在站岗望风。
“小柱,喏,给你糖葫芦。”喜儿走到小柱的跟前,递给他一根糖葫芦。
小柱看了一眼糖葫芦,又老了一眼喜儿,说道:“执勤期间不吃东西。”
“死脑筋。”喜儿说道。
“谨慎总是没错的,公子他们还未忙完吗?”伊景韵向里面看了一眼。
“还未。”小柱应道。
“那你看到忘尘了吗?”喜儿有些急不可耐地问道,公子在,忘尘肯定也在。
“没有。”小柱应道。
“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人啦!”伊景韵笑着打趣道。
“我,我才没有。”喜儿红着脸鼓着腮帮子应道。
“还说没有,瞧瞧你这表情。”伊景韵笑着说道。
“姑娘。”喜儿跺了一下脚。
“小柱,公子他们什么时候议事完?”伊景韵不再打趣喜儿,看向小柱问道。
“不知道。快则一天,慢则两三天。”小柱应道。
“就连用膳也在议事堂吗?”伊景韵问道。
“是的。”小柱应道。
“姑娘,那我们是回去还是在这儿等?这烤肉都凉了。”喜儿蹙眉问道。
“先回去吧,烤肉凉了就不好吃了,回头再买。”伊景韵说道。
“怎的才来就要走?”身后传来云七的声音,他在里面就听见伊景韵的声音了,等了半日都不见她进去,这会儿听到她要回去,便出来了。
“公子在忙着,不能打扰。”伊景韵笑着应道。
“我不忙。”云七应道。
“你们不是在议事吗?这时候进去打断你们的思路,怎么可以呢?!”伊景韵眨了眨眼说道。
“不过是一些小事,打断便打断了。”云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啊?!”伊景韵显然是不信的,只是云七这态度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似乎已经偏离了原定的轨迹。
“这是给我带的烤肉跟糖葫芦吗?!”云七问道。
“啊?!是啊。”伊景韵刚说完,便觉得手上一空,再一看,烤肉跟糖葫芦到云七的手上了。
“烤肉已经凉了,不好吃了。”伊景韵有些愣地说道。
“凉了才有嚼劲,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没牙口。”云七一边吃着肉一边说道。
在一旁的小柱,嘴角抽了几抽,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不轻易吃女子送的吃食的公子吗?!为何突然觉得现在的公子很是幼稚?!
“爹,她便是我说的伊景韵伊姑娘。”赵翼德与赵宇鹏也双双走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