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霖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盯着凌芷，可以确定她并不是在欺骗，而是阐述事实。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突然有种不敢直视眼前人的注视。
不想接受这谴责的，甚至有些讽刺的目光。
尤其是，这个目光来自于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避开目光，转身看向宋溪禾的那扇门。
厉霆之就住在这里，但是他不敢看。
曾几何时，他一度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有数的好哥哥，霆之想要自由，给他。霆之想要独立生活，让他。
厉霖之一直用他的方式呵护着他，但是对于如此呵护的人，他却在他感情方面，给了重重的挫伤。
凌芷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喜欢牧灵珊，知道她喜欢霆之，所以从来没有表白过。
知道她生病，时日不多，他觉得厉霆之哪怕是道义上也应该跟她在一起。
毕竟那个仙女一样的灵珊，没有永远，只想要一份跟喜欢人在一起的婚姻。
所以他竭尽全力的去帮忙，甚至破坏霆之和宋溪禾的关系，却没想到把霆之推到一个痛苦的深渊。
他，的确是罪人。
今天凌芷说的这件事，他并不知道，宋溪禾也没有跟他说。
霆之还怎么看待他这个哥哥，他是不是永远不会原谅他。
“我先走了。”
厉霆之说完，急匆匆的往楼梯间走，他走的又急又快，可是肩膀却撞上了拐角，可见他的心神不定。
凌芷看着他的动作，站在原地沉默。
因为厉霆之的缘故， 她真的对厉霖之很生气，可是当她发泄出来之后，也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情绪更闷了。
厉霆之抱着昱昱从电梯间走出来，正好看到凌芷在门口发呆。
“想什么呢？”
凌芷回过神，看到厉霆之，眼眶一酸，她一把拽住他：“小厉总，你觉得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厉霆之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你干嘛，站在门口就准备哭丧。我还没死呢。”
凌芷心里又酸又急：“你这个人，关心听不出来啊，我可告诉你，作为我的男神，别总是胡说八道，活着，好好活着，听到没有。”
厉霆之眼神温和：“知道了。放心吧，还有，别怪我哥。”
凌芷一愣：“你——”
厉霆之眼里闪过一丝温柔：“溪禾说过，我哥来过，但是他不敢见我。他经常给你打电话问我的情况，你肯定为我出气了吧？”
凌芷咽了口唾沫，心说小厉总你这段时间不是康复而是学算卦了吧。
厉霆之黑眸敛起锋芒，他沉声道：“我没有找他，因为我想彻底好起来，重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没事。另外，他很重视你的态度，所以不要刺激他，哪怕是为了我，也不要，知道没？”
“重视我的态度？”凌芷一脸目瞪口呆。
那个集团顶端的男人，向来杀伐决断，居然会在意她的态度，开玩笑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厉霆之想了想：“你那么喜欢我，我们也不能成为夫妻，但是若你成我的嫂子，我们还是亲人，也不错。”
凌芷无语。
她刚刚还那么感性，结果小厉总这满口胡言乱语的，完全不着四六。
宋溪禾出现在楼梯口，凌芷立刻跳起来，满脸热情：“溪禾，你怎么才出现，赶紧把小厉总领走，他开始说胡话了。”
宋溪禾一脸莫名。
厉霆之转身前凑在凌芷耳边，低低道：“我哥他可——”
凌芷耳朵都快沸腾了。
宋溪禾走到跟前，好奇道：“怎么了？”
厉霆之委委屈屈的看着她：“溪禾，我不太舒服，头晕。”
凌芷还没说话，就看到宋溪禾赶紧扶住厉霆之：“那就先进门，我给你做头部按摩吧，肯定是在外面逛累了。凌芷，我们先回去了。”
“额，好。”
凌芷看着那和谐的三口人离开，暗暗捏了捏拳头。
果然单身狗就是被虐的，不过小厉总很心机啊，以后溪禾大概会被吃的死死的。
接到刘助理电话的时候，凌芷已经睡了一觉了。
凌晨两点，这种时间打过电话，可以说就是犯罪，真正的扰人清梦。
凌芷压着火：“刘助理，这可是凌晨两点，别告诉我，你在国外，忘记时差。”
电话那端的刘助理语气也有些急：“凌芷，打扰你我很抱歉，但是大厉总喝醉了，怎么劝都不走。一直就喊你的名字。要不然，你来一趟。”
一直叫她的名字。
凌芷在夜色苍茫中陷入一片迷茫。今天小厉总说大厉总很重视她的态度，现在又说大厉总喝醉了一直叫她的名字。
这诡异的现象，难道——她可不是什么小纯情，但是问题是毫无征兆啊，只是偶尔去被拉去做女伴，或者是给通风报信，只有那么一两次是私下见过面，这好像并没有太暧昧啊。
尤其是小厉总今天说的那句——
妈呀，凌芷抬手捂住眼睛。耳朵又开始发热。
虽然是凌晨两点多，但是这里毕竟是帝都，酒吧，夜店依旧是热热闹闹，但是没想到大厉总居然也来了这样的地方，总感觉不像他。
咚咚咚
节奏感的音乐，还有舞动的人群，这些在深夜发泄的年轻人们，更像是在午夜才活起来的灵魂。
舞动的胳膊，扭动的腰肢，空气中飘散的都是酒香，还有一缕一缕女孩们身上的香气。
凌芷已经看到那个拐角处的刘助理了，接着就看到那个躺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睡过去的大厉总。
这里幸亏是帝都，若是在安城，恐怕第二天就得有曝光的。
厉氏集团总裁留恋夜店。
“刘助理。”
刘助理眼里迸发出见到亲人的喜悦。
他一把抓住凌芷：“你可算来了，咱们把大厉总带走，这里的音乐都快让我心脏跳出来了。”
凌芷点点头，俯身靠近，拍拍厉霖之的脸颊。
硬硬的，男人的脸庞，皮肤摸起来真是结实。
厉霖之睁开眼睛，视线没有聚焦，漂浮了好久，看到凌芷，他似乎呆了呆：“对不起，原谅我。”
他一把拽住凌芷的胳膊，凌芷本来想挣脱，但是她的力气完全比不上曾经当过特种兵的厉霖之。
所以她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栽倒在厉霖之的怀里。
浓郁的酒香，还有男人硬邦邦的怀抱，让久不谈恋爱的凌芷有些不适，她艰难的坐起来，看着目瞪口呆的刘助理：“拉我一把啊，大厉总怎么喝这么多啊。”
刘助理赶紧上前帮忙，两个人一左一右，厉霖之睁开眼睛看了看凌芷，倒没有挣扎。
总算是回到了酒店，凌芷累的肩膀都快痛死了。
“行了，我回去了。”
她站起来想走，手腕却被拽住。
厉霖之明明闭着眼睛，却准确的抓住了她。
凌芷咬牙切齿道：“大厉总，我要回去了，刘助理在这照顾你，快松手啊。”
但是厉霖之的手跟铁夹一样，她怎么挣也挣脱不开。
刘助理站起身：“凌芷，你留下来照顾大厉总，我回我的房间了。反正这里房间大，若是一会儿大厉总醒了，你就找个地方睡觉。”
“我说——”
真不义气。
都快四点了，凌芷头都疼了，见厉霖之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但是又似乎是睡着了，所以她直接把厉霖之往里面推了推。然后躺在旁边直接睡过去。
一个醉鬼，没什么好怕的。
厉霖之睁开眼睛，转过头就愣住了，恬静的一张脸。
怎么——
不过他们身上的衣服全部都在，所以应该什么都没发生。
厉霖之松了口气，昨天他喝了很多酒，觉得对不起霆之。又不能接受凌芷的眼神，心理特别不舒服。
他准备下床，凌芷也睁开眼睛，她觉得全身骨架都疼的厉害。
对上漆黑的眸子，她先是一愣，后来迅速记忆回笼，她就淡定了。
“大厉总你醒了，放心，昨天我们没发生什么，只不过你一直抓着我胳膊不放，所以我也没办法。”
她那么冷静，倒让厉霖之有些语塞。
“你——”
凌芷盯着头发有些凌乱的厉霖之，想到昨天晚上这个人的眼泪，她沉默几秒才说道：“我道歉，大厉总。”
厉霖之一愣。
凌芷眼神坚定：“我其实并没有什么立场指责您，更何况小厉总已经跟我说过，他从来没有怪您。”
厉霖之哑然。
“霆之他——”
“他亲口说的。”凌芷一脸认真：“我也想过了，人不可能不犯错，犯了错，那就改。就算人不原谅，天也原谅。更何况——”
她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人也原谅。”
厉霖之坐在原地没有动。
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空白之后就是意想不到的喜悦。
这份喜悦来自于厉霆之，也来自于眼前的女人。
手机振动
厉霖之拿起来，眼眶一湿。
“哥，你永远都是我哥，我会以最好的状态重新站在你跟前的。厉霆之”
凌芷见厉霖之看到短信后，眼眶微红，她有些好奇，身子前倾，可是力度有点大，身子直接往前一歪。
厉霖之抬头，软软的唇瓣贴过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瞬间定格。
凌芷迅速后退，一脸尴尬：“大厉总，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