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将就着睡了一宿,陆七七第二天没能等到自然醒,门外闹哄哄的动静吵得她连连皱眉。
翻身起床,下意识的想要穿白大褂的时候,陆七七手上的动作一愣。
她现在已经被停职了,按规定是不能穿白大褂的。
咬牙收回了自己的手,陆七七低头理了理自己身上咸菜干似的皱巴巴的衣服,一脸的嫌弃。
这衣服还是她穿着跟祈陆出去吃饭的那身。
可是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换。
现在连医院的大门她都出不去,就更没机会了,也不知道这身衣服要挺到什么时候。
在陆七七自我嫌弃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边急促的敲了敲。
“七七!七七你在里边吗?!”
刘然的声音从门板外传进来,陆七七的眸光微微一闪,上前打开了门的暗锁。
“怎么了?”
刘然急得满头大汗,拉着陆七七噼里啪啦地说:“你赶紧收拾收拾准备一下,警察局的人马上就来了!”
陆七七的心咯噔一下,皱着眉头说:“警察局的来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准备什么?”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刘然的脸色刷白。
他一把把站在门口的陆七七推进了办公室,反手把门锁上压低了声音说:“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听说死者家属报警了。
而且用故意杀人的罪名对你进行了起诉。
刚刚就有穿警服的人在下边了解情况,如果不出……”
刘然说话的时候,门就又被敲响了。
听着颇有节奏的敲门声,陆七七闭了闭眼,疲惫地说:“谁?”
“请问这是陆七七的办公室吗?”门外的人沉沉地问。
陆七七对神色突变的刘然投去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抬手扣上了自己所有的衣服扣子,沉声说:“是,进来吧。”
门被人从外边推开,陆七七抬眼一看。
呦呵,还挺热闹。
头发花白的主人站在一边,怒其不争的瞪了陆七七一眼。
领队的是陆七七平时见不到的副院长,还有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穿着警服的一个男人对着陆七七询问:“哪个是陆七七?”
打了一下好像还想说什么的刘然的胳膊,陆七七上前半步:“我是,请问你们这是?”
那个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资料,又抬头确认了一下陆七七的身份。
合上了手里的资料,又抽出了一张盖着红色印章的纸才解释。
“我们是警察局的执法人员,昨天有人以故意杀人罪在法院对你进行了起诉,同时在警察局进行了备案。
我们今天是根据规定来了解情况的,这是配合调查的调令,陆大夫,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陆七七扫了一眼男人手里盖着红戳的调令,紧了紧自己蜷缩在衣服兜里的手指,强撑着镇定问:“介意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那个男人收好了自己手里的调令,点了点头:“可以,但是我建议到了警察局之后再打。”
陆七七不解的看着他。
一旁的刘然没忍住急急地问:“为什么?”
男人没有指责刘然的失礼,露出了一个公事公办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很恶劣。
如果过失杀人的罪名,经过调查成立的话,陆大夫这段时间估计是出不来了,到时候再通知家里人也不迟。”
听到这话,不单单是刘然变了脸。
就连一直表现很镇定的陆七七的身子都没忍住狠狠的晃了晃。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强忍着那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陆七七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内唇,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也行,那就到了再说吧。”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副院长走到一边,从自己的助手手里接过了一叠资料,交给了说话的那个警察的手里。
他深深地看了陆七七一眼才说:“我们医院出了这样的意外,医院领导感到很痛心。
经过院方领导的开会商议,我们已经对陆七七做出了停职接受调查的处理,这也算是对死者家属的一个交待。
与此同时,我们也会尽最大努力配合警方的调查,争取早日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关于死者的病历,还有陆七七进行诊治的时候出现的疏忽,还有死者的死因诊断。
希望我们能够提供的这些东西,能够给警方的破案带来一些便利。”
听到副院长的话,一直没有说话的主任止不住的皱眉。
原本陆七七只是接受调查,可是怎么听副院长这话的意思,好像已经定罪了似的?
还有什么材料,怎么他们事先都不知道?
主任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着急地说:“那个医嘱不是陆七七她……”
“陈主任!在你的治下出现了这样的问题,我知道你也很难受。
可是我希望你能听从院方领导的安排,别做出什么掺杂私人感情影响警方破案的事儿。”
这话说得直白,威胁警告的意思也很明确。
陈主任瞬间就没了声音,像是瞬间失声似的看着陆七七低着的头,心里瞬间掀起了一阵翻江倒海。
医院领导这是打算抛弃陆七七吗?
副院长扭头一脸歉意的对着警察说:“不好意思,治下不严让两位见笑了。”
其中一个警察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没事儿,我们走吧。”
陆七七一言不发的跟着警察扒开人群往外走,心里只觉得一片苦涩。
不管她是清白的还是别的,今天跟着警察走出了这道大门,只怕她身上的污水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刘然显然也回味过来了其中的蹊跷,可是不等他说话,陆七七一行人都走得没影了。
刘然拉住了失魂落魄的主任,着急忙慌地问:“主任!陆七七已经说过了啊!
那个医嘱不是她下的,刚刚您怎么不说呢?!还有她……”
“刘大夫!说话是要讲究事实依据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没有依据的胡说八道,很容易在医院里造成一些流言蜚语?!”
副院长不耐的打断了刘然的话低吼,说完了又冷笑着说:“我相信警方会根据证据来处理这件事的,当然我们院方也会这么做,所以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
刘然哑然的看着仿佛很理所应当的副院长:“可是那明明不是她……”
副院长不屑的瞥了刘然一眼:“医疗记录是她名下的,病人是在她手里死的,她说不是她那就不是她吗?”
“刘大夫,你是一个思维健全的成年人,我希望你别意气用事,散播一些不利于医院决策的谣言。
如果我再听到这样的不切实际的谣言,那么就别怪我对传播谣言的人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