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西月回答的是实在话。
如果那花瓶不是一百五十万，而是个几百块甚至几千块的东西，楼西月很可能会让燕时回算了甚至是自己把这钱掏了。
但那是一百五十万啊！
她又不是真的要把自己卖给燕时回！
再说了她凭什么为林玉玲的泼妇行径闯了大祸买单！
如果不是燕时回拉了她一把，那花瓶就砸在她身上了好吗？
按那花瓶碎裂的程度，她指不定要见血的好不好？
她又不是圣母，干嘛要为了林玉玲向燕时回开这种口？
楼西月的话让燕时回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燕时回甚至觉得楼西月的白眼儿都翻得很可爱！
“我看你大姨家没什么钱吧？能赔得起吗？”燕时回继续逗楼西月，颇有几分有恃无恐的意味。
楼西月毫无亲情观念可言地说道：“赔不起坐牢呗。”
一个在林玉芬过世当天，逼着她拿她根本拿不出钱的女人，楼西月早就失去了所有的恻隐之心。
人的心一旦冷得久了，就会变成一块冰，万古不化，硬得可怕。
大概是酒店那天开始的，而楼东满默认她出事和他脱不了干系成为了导火线。
楼西月虽然没有想过和燕时回天长地久，但也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走到尽头。
发生了那样的事，楼西月坚强外衣之下的内心终于崩溃。
没有谁能不计条件地对一个人好，更不可能没有底线地原谅总是犯错的人。因为楼东满是她的弟弟，她为了楼东满的性命牺牲了自己的身体，甚至原谅了楼东满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愚蠢。
机会是有限的，当楼东满耗尽了她所有耐心和温情，楼西月再也对楼东满提不起一点包容之心。
连楼东满都不在乎了，楼西月自然不可能在乎她从小就没什么好印象的林玉玲。
燕时回挑眉：“你认真的？”听到楼西月说赔不起坐牢这种话，燕时回止不住地讶异。
“不然呢？做错事就该受罚，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楼西月轻飘飘地说着话，好似林玉玲对她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忍耐一样。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林玉玲泼妇惯了，到哪儿都一副自己站在制高点的模样，不过是日积月累的咎由自取罢了。
燕时回搂着楼西月，嘴角勾起笑。
如果没有酒店那件事，就凭这句话，他就真的想把楼西月娶进门。
燕时回不算有洁癖，但陆晟司是他表弟，这一层关系让燕时回真的难以释怀。
楼西月不知道燕时回为什么会因为她一句理所应当的话而黏着她，但她也懒得继续追问，她知道她问了燕时回也不会说的。
……
警察没多久就来了，问了事情经过，取走了证物，也就是那碎了一地的花瓶，拷贝了燕时回房子里今天的监控，承诺会尽快处理就走了。
燕时回接到燕瑾然电话，亲了楼西月额头一下，没多久就走了。
在燕时回走了之后，楼西月也出了门，在路上买了一束菊花，带着之前准备的香烛纸钱，去了楼有成的墓地。
楼有成的墓地有人来过的痕迹，已经是邻近晚上的时间了，想必楼有民他们也来过了。
楼西月给楼有成烧了纸钱，将花束放在墓碑前面。
看着墓碑上那张在记忆里逐渐淡去的脸，楼西月止不住的感伤。
如果楼有成还在，她应该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但是现在，这个世上唯一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不在了。
在楼西月的人生中，楼有成真的是唯一一个无条件对她好的人。
看完了那一箱子信，楼西月才决定继续照顾楼东满。如果不是楼东满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失望，她不会这么决绝地抛弃楼东满。就算为了报答楼有成，她也不会放任楼东满一个人生活。
可人到底是自私的动物，她真的没有勇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未来的一生都毁在楼东满手上。上一次是被别的男人睡了导致自己恋情失败，下一次楼西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进了警察局。
她挪来还江远廷的钱都已经补上了，再加上她从燕时回那里拿到的三十万，以及卡里原本剩下的钱，而楼东满有房子不用在住的问题上花钱。理论上来说，只要楼东满不乱花，那些钱到楼东满毕业完全没有问题。
楼东满说小也不小了，基本的道理都懂，日常生活也没有问题。这也是楼西月为什么愿意放手的原因。
而楼东满现在却被林玉玲说得动摇，楼西月真的不知道能说楼东满什么才好。一个十多岁的大小伙子，难道还需要别人仔细照料才能生活吗？那些和楼东满一样大读书比较早或者跳过级的人离家千里到外地甚至国外读书的人，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说来说去，楼西月对楼东满的责任也只是到楼东满成年而已。如果楼东满不能早日学会独立生活，难不成还能指望她吗？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楼西月不打算再改变主意。她为了楼有成一次次地回心转意，但她现在真的太累了，她已经自顾不暇，真的没办法再给楼东满再多的帮助。
那三十万，是燕时回给她的，她倾尽所有都给了楼东满，她问心无愧。
“爸，我真的过得很辛苦，而我不想再继续辛苦下去了。”楼西月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爸，就算你怪我，我也认了。”
在楼有成的墓前，楼西月絮叨了很多有用的没用的东西，自己的学业，自己的男朋友，自己以后的路。
天渐渐黑下来，这边不好打车，楼西月怕自己错过最后一班公交车，对着楼有成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楼西月。”
楼西月起身打算离开，却听到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楼西月抬起头，看到叶清覃的瞬间，眼中布满了茫然。
碰到一次算巧合，碰到两次呢？缘分吗？楼西月不认为这个词适合她和眼前这个在暮色里显得阴沉可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