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美好的周日很快过去了，星期一一早，1706又跟打仗似的。
“安远怀我袜子呢？为什么只剩一个了？”
“林小菀我刮胡刀你扔哪去了？”
“你能不能不要挪走我的刷牙杯！”
“我裤子呢？”
林颂南坐在客厅里，听着他们吵吵闹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他们，可不就是这么吵闹的。
虽然小时候小菀打不过安远怀，但安远怀也会让着她，也算是……势均力敌吧。
跟现在一样。
他看看表，说，“还有五分钟出发了。”
林菀先出来了，说，“爸，以后你别来接我们了，我们自己坐车去，现在打车太方便了。”
“远怀的腿还不方便，等他好了再说吧。”
一会安远怀套着衣服出来，说，“看，叔叔主要是为了我，不是为了你。”
“这是我爸，不是你……”林菀想起他爸抛妻弃子的事，把损人的话咽了下去，最后哼了一声，拿上书包去穿鞋。
安远怀走到门口要穿鞋，见她正坐门凳中段，他坐左边也不是坐右边也不是，说，“林小菀你让让。”
“让让让。”林菀挪到旁边俯身穿小白鞋。
安远怀坐了下来，两人挨在一起系鞋。林菀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笨手笨脚，鞋带都不会系。”
“不会松开就行了，我又不是你们女孩子，臭美。”
“这不是臭美是美观。”林菀有点强迫症，看他把鞋带系得跟什么似的，“哎呀”了一声俯身，掸开他的手，“看不下去了。”
说着拿起两根鞋带左右手开弓，不用五秒就系出一个工整的绳结来，又结实又好看。
“行了。”
安远怀看着，最后还是说，“谢了。”
林菀起身说，“上课别再捉弄我就好。”
她说着出门，安远怀跟了上去说，“天地良心我昨天也没捉弄你啊。”
“那你当众叫我学渣，晚上还当着全班的面喊我吃橘子。”
两人的声音充满了活力，虽然是在拌嘴，但少了点火药味。
跟在后面关门的林颂南听着，心里更高兴了。
送了两人去学校，林菀下车的时候说，“爸你晚上真的不用来接我们了。”
她心疼她爸，她妈从来都强势，强势到林菀觉得她爸是一盘象棋里的小兵，她妈是里面的帅，被吃得死死的。林菀不想她爸刚过上愉快的退休生活，还和老妈分开两地，就又忙活她的事。
林颂南不放心，安远怀说，“叔叔，晚上我和林小菀一起回去，没事的。”
林颂南见他们两个态度这么坚定，这才说，“那你们小心啊，要是打不着车就叫我，可别嫌麻烦，自己走回去。”
林菀笑着戳戳旁边的安远怀，说，“就他这两条青蛙腿，能蹦上天啊。”
安远怀说，“林小菀你才是律师吧，瞧瞧你这张嘴，都能吐出象牙来了。”
“快进去吧小青蛙，你要迟到了。”林菀抓了书包就往里面跑。
安远怀一瞧，学校快关门了，也往里面走，还不忘礼貌地跟林颂南说再见。
林颂南看着进去的他们，脸还没来得及出现笑容，手机就响了，一看，儿子。
他顿了顿，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懒懒的声音，“爸，我早餐呢，你没做啊？”
“哎，光忙你姐的事去了，爸这就回家。”
“快点吧。”
电话挂断了，林颂南急忙上车，开车回家去了。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下了晚自习，安远怀发现在学校附近打车还挺不容易。
有些父母开车接走了，有些自己坐公交走了，还有要锻炼身体的要么自己骑车要么走路回去，林菀喊个打车的半天没司机接单。
转眼人都快走完了，两人站在校门口等了半天。
“我怎么觉得我们这么惨呢。”林菀看看时间，十点半了，“这个点了喊我爸过来都要十一点了。”
“所以你没有侦查好地形和分析好局势就让你爸别来的举动真是太笨了，以后我喊你林小猪好了。”
“你敢。”林菀有点急，她这几天睡眠不足都熬出熊猫眼来了，她说，“我们去前面那个路口看看吧，那里人·流量大，或许有司机接单。”
“行吧。”安远怀说，“林小菀你能不能有点爱心，搀着我。”
“你真麻烦。”看在他给自己补习的份上，林小菀借出了自己的手，和他一起往别的路口走。
那个路口不太远，不过要穿过一条小巷子。
这巷子狭窄又潮湿，两边都是老房子，房子上攀爬依附着绿色苔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而且这里的路灯坏了不少，原本二十米一盏的路灯走六十米都不见一盏，甚至还有些扑哧扑哧地闪烁微弱光芒，在没有人行走的路上显得有点可怕。
本来是安远怀抓着林菀的手借力，这会换成林菀抓着他的手使劲。
安远怀似笑非笑问，“怎么，害怕呀？”
“才没有。”林菀说完，突然头顶掠过一只蝙蝠，吓得她浑身一抖，迅速怂了，“好吧我怕。”
“要不……”
林菀知道他的坏心思，警告说，“你要是敢跟我说鬼故事我就跟你拼了。”
安远怀笑了起来，看她吓得瑟瑟发抖，大发慈悲忍住了说鬼故事的冲动。忽然前面有人惊叫一声，林菀又被吓了一跳，死死挨着安远怀，低声，“什么声音？”
安远怀也听见了，听了听那边又传来一点动静。
林菀见他还要往前走，都要吓死了，“万一是鬼怎么办？”
安远怀笑了出来，“林小菀同学，你好歹是21世纪的进步青年，能不能不要这么迷信？”
林菀还要说话，那边似乎听见有人在这边，一声大叫，“谁在那！”
然后拐弯的地方就窜出了三四个青年，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小混混。
一头标志性黄毛，穿得朋克，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林菀看见那拐弯的地方有一条腿瘫在那，应该是地上有个人，而且还挨了揍。
她立刻往安远怀背后躲，安远怀说，“路过。”
黄毛一号打量他们一眼，说，“也是鼎力的。”
“看起来还挺有钱。”
“怎么长得这么老。”
安远怀：“……”
黄毛二号伸腿朝地上踢了一脚，说，“滚，穷鬼。”
地上的人颤巍巍站了起来，还不忘拿书包。
等那人从拐弯处走出来，安远怀和林菀同时看见了他的脸，惊呼，“何松明。”
何松明一愣，没有料到是他们。
黄毛们也没想到他们认识，黄毛一号说，“巧了啊，还是同学？多你们两个不多，也乖乖把钱交出来吧。”
安远怀说，“你们这是犯法，根据我国法律……”
“去你妈。”黄毛三号说，“给钱！”
林菀探头说，“不给呢？”
“那就挨揍吧。”
安远怀稍稍偏头对林菀说，“快……”
快跑？得令！！林菀拔腿就跑，比兔子跑得还要快。
安远怀：“……”林小菀！！我让你快报警！！！
那黄毛一见有人跑了，立刻大叫，“揍他！！”
安远怀：“……等等，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明显是俊杰。”他说着摸了摸口袋，空的。
于是又翻了翻书包，纸是有一堆，但全是课本习题，没一张是钱。
“……你们……有二维码吗？”
众黄毛：“……你耍我们！”
已经是鼻青脸肿的何松明跑了过来，说，“他不是学生，他是电视台的人，你们要是敢动手，就不怕被曝光吗？”
“滚一边去。”黄毛一脚踹来，把何松明踹开了。
安远怀要去拦，也被揍了一拳。
正当他以为要挨一顿胖揍时，突然看见林小菀回来了，抬腿就是有力的一脚，把黄毛踹飞。
林小菀说，“都忘了我练过跆拳道了。”
安远怀生气说，“那你一个人也打不过他们啊，回来干什么！”
“谁说我是一个人。”
安远怀往她背后一瞧，一群光着胳膊的壮汉，手里还拿着小板凳，一副少林十八铜罗汉的威武架势。
黄毛们一见情况不对，拔腿就跑。
可那群光膀子的汉子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立刻追了上去。
简直就像是在追四只过街老鼠。
安远怀问，“他们是什么人？”
林菀朝安远怀伸手，冲他得意说道，“昨晚烧烤店老板叫的人。”
安远怀对她强大的外交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林小菀，你牛。”
“切，刚还说我是猪，你要把十二生肖叫个遍啊。”
林小菀拽起安远怀，只见何松明还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似乎很痛苦。
他们急忙去看他，“何松明？”
何松明转过身，露出一张惨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他艰难说，“我……肚子疼。”
林菀急了，“安远怀快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