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永寿殿。
隔天,云漾就收到了瑶权这样的一封书信。
总结起来就是,挚友生命垂危,需要她去营救,特此告假几天。
拿着那书信,云漾的手都是抖的,这人还真是说一出就是一出啊,哪门子挚友生命垂危?你又哪门子救得了生命垂危的挚友?
猛地放下,叹了口气。
“陛下,是有何事烦躁吗?”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云漾过分依赖长得与瑶权相似的娉婷,很多时候总会有娉婷伴驾,有她在身边,他还是能找到一丝的安宁的,但是每次都是因为东方瑶权,就是那么一丢丢的风吹草动,他就会跟着乱了套。
云漾看了眼娉婷,“他要是能和你一般便好了。”
娉婷足够听话,温柔,乖巧,一脸平和,与世无争,而且有能力,自成为皇后起,处理后宫之事,上手很快,而且深得后宫众人拥戴,在舒妃韩婧被赐死之后,宫中也不知为何,彻底灭绝了对娉婷的闲言碎语,转而敬畏。
她知道云漾口中的“他”是谁,但是她不在意,也不在意云漾是把她当成替身,还是情绪上的调节,更加不在意他一直未曾让自己侍寝,依旧让她保持着清白的身子,她知道知道,她爱这个男人,而且他是皇帝,自己作为妻子,必须支持他,无条件站在他这一边。
“若是陛下不介怀,可否告知臣妾,这东方大人如何了呢?”她轻轻在云漾身边帮他研磨,声音也很是轻柔。
云漾看了眼那书信,瞟过眼去,“告假了,这几天朕是见不到这个人了。”
“所为何事?”
“他的挚友出事了。”
娉婷顿时笑出了声,而云漾也颦眉看着她,“你笑什么?”
“只是臣妾没想到,东方大人如此重情重义,竟然会让陛下觉得为难?”
“朕不是为难。”他扶额,“只是见不到人,总归不放心。”
娉婷浅笑,“臣妾在认识陛下之前,是先认识东方大人的,也是在东方大人的府上住过一阵子的,东方大人的为人,臣妾不算完全了解,但也是看得出来,他对身边的人,极好。”
“这个朕知道。”
就是因为她这样,朋友出事两肋插刀,别人出事纯看热闹,这界限分明明显到让人心里发毛,但是他还是被吸引了。
“既然陛下也知道,又何必如此为东方大人担心?又何必为难自己呢?东方大人只是告假几天去为了自己的挚友,又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陛下,莫要多虑了,东方大人很快便会回来的。”
“但愿他这一次出去,不会再出什么事情让朕烦心。”
“陛下,东方大人可是您最信任的臣子,您应该继续相信他的,无论何时何种境地,他都是大晹的丞相,自然不会出什么乱子,不是吗?”
云漾看着娉婷的笑脸,眸子微微阴暗了一番。
可是为什么就是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燕州只是个小小的府州,大部分封地属于任郡王,地方确实不大,对大晹来说,简直只是弹丸之地,都没六里城大呢,距离安平城也近,所以他们快马赶去燕州,一天都不用。
“自己看,任郡王府原本是没有那么多的府兵的,可是因为少主,他们就增派了好多,什么前门后门侧面,哦,为了防止少主趁机出逃,晚上的时候连屋顶都有人,你说他们过不过分?”
瑶权和谷亦就躲在任郡王府外面的石狮后头,远远看着那边,府兵来回严格把守的画面,瑶权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还有,不给饭吃,不答应联姻之前,可能连水都没有。”
“竟夕的性子,为什么会任他们欺负这么久?按道理老早就该逃出来了,依她的能力,这不太对啊。”
谷亦冷哼,“她老爹简直不是人,哦不,全家都不是,下了药让少主使不上力气,然后还拿着少主娘亲的骨灰来威胁少主,她是有能力跑,但是一旦跑了,骨灰就没了,你说这少主怎么可能抛弃她的母亲?”
瑶权听罢,拳头霎时开始嘎嘎作响。
真是她一个外人都能把竟夕当成亲妹妹看待,与竟夕血脉相连的家人,又为何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亲人?世事究竟有多薄凉,人心究竟有多凉薄,瑶权算是又刷新了一个度。
“他们家的其他女儿是都死了?竟夕不是排老三吗?上头不是还有姐姐吗?怎么和佟国公联姻这么好的婚事,会推给竟夕?”
谷亦又是一个冷哼,“佟国公的儿子可不止一个,要少主嫁的,恰好就是最没用的那个,还是个庶出,你自己想想你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女儿,谁忍心嫁给个窝囊废?还在对方家受尽欺负?这当然就要把少主推出去遭罪啊。”
瑶权不齿,霎时真的好想口吐芬芳,正对着他们任郡王府的大门。
“你是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然后还不救人?”
谷亦一脸无辜,瞪大眼睛看着瑶权,“拜托大哥,我费劲千辛万苦,查到了少主的情况真的很不容易好吗?而且我混进去也是用了不小的功夫,到最后差点自己都出不来了,我还怎么带少主一起?”
佟国公或许是因为展王被软禁在封地内,然后因为重封,那权利也被削掉了不少,一时间难以死心,就想着其他的行动,她不曾想竟然是对竟夕下手,佟国公躲在那暗处干的龌龊事情真的不少,他肯定知道竟夕也算是瑶权的一个软肋,就想着来阴的。
瑶权肃穆道,“那我们两个,可以怎么行动?才能救出竟夕?”
谷亦低眸想了想,“这么严防死守,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见缝插针啊。”
瑶权琢磨了下周围,“你先带我在整个郡王府附近走一走,看下地形,想想怎么救?”
谷亦看着她,蹙眉,“这次怎么用这么实在的办法?平常不是挺有脑子的吗?咋的不想点投机取巧的流氓法子了?”
瑶权顿时给了他的脑袋一拳,“我现在没心思和你开玩笑!”
委屈巴巴摸着脑袋,“知道了……”
他们绕了郡王府一圈,委实够大的,而且谷亦说得对,真的不管是什么门,连狗洞都不仅堵着,还有人在那边看着。
悄悄绕了一圈后,他们蹲了下来。
“看来任郡王完全没有低估自己女儿的实力,知道竟夕在外头学的本事够大,所以布防做得这么细致,真的一点缝隙都没有。”
“别说,现在这天儿人还算少的,毕竟青天白日,有人跑的话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到了晚上,那人多了屋顶上都不放过,咱们还能怎么办?”谷亦的问题,倒是真的问倒了瑶权。
瑶权蹙眉冥思苦想,真是烦。
“我们不如,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吧,再好好想想对策,你不是告假几天吗?我们还有时间的。”
瑶权看了眼谷亦,没办法只能就着他的意思来,去了离郡王府最近的一家好客栈,而且两个人,还破天荒地,用了同一间上房。
瑶权坐在桌边,正襟危坐对着那窗户思考着,因为他们选的那边,透着窗户正下方看出去,就是郡王府。
“看看,在这上边就看得更清楚了,到处守卫森严,不知道还以为是皇帝住在那里面呢,真是……”谷亦啃着苹果,倒是和瑶权的肃穆形成了不同的画风。
瑶权的双眸像是要把那宅子给看透似的,这样看,他们两个人,就算带着弟兄,似乎也很难。
第一个,人太多的话,反而更加容易坏事。
第二个,他们对方人太多,死角都没有,难度直线加大,就算谷亦知道竟夕被关在什么地方,那也只能看看,硬闯是绝对行不通的。
不过,硬闯……
“谷亦,既然没法偷偷地救,不如,光明正大救,如何?”
谷亦顿时哽住,差点噎死,“你几个意思?光明正大?怎么个光明正大法?”
“进府抢人。”
“兄弟,你可是当朝丞相啊,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你的脸还要不要了?知道人明白你是为了你挚友,可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一流氓呢。”
“我没别的办法了,她现在没进食,水也不能喝,还要拖着羸弱的身子守护自己母亲的骨灰,你要我拖下去,根本不可能。”
见她那么激动,谷亦也咽了咽口水,道,“我知道你很担心少主,可是冲动不代表是好事,是,若是没法偷偷来,直接走极端路线抢人的话,成功的概率会更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们会不把少主的命,当命呢?”
瑶权顿时眸光一闪,颦眉犀利看着谷亦,“你几个意思?”
谷亦道,“少主对他们来说,只是工具,他们根本不把少主当成家人,万一我们那么做,他们却破罐破摔在我们成功之前,对少主不利呢?你又能保证什么?”
霎时,瑶权陷入了沉思,猛地锤了一下桌子。
该死,为什么这一次,脑子会如此地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