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瑶权没有来上朝,而她对太皇太后不遵,甚至还在龙鳞宫受了笞刑的消息,顿时是不胫而走。
展王没有看见瑶权,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心情异常舒畅。
而高高在上的云漾,本来就因为太过担心瑶权而一晚未睡,说是要去看她,却被太皇太后拦住,不得出宫门一步。
他现在的神色,是真的不好,很是颓废的样子。
“陛下,听闻东方大人,昨日闯祸了?”展王幸灾乐祸道。
云漾的眼神一个凛冽看着展王,“皇叔看起来很高兴啊?”
展王勾唇邪笑,“哪里,与东方大人好歹同朝这么久,他没来上朝,自然是关心一下。”
“他不需要你的关心,皇叔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是吗?那东方大人如此对母后不尊敬,又被母后罚了笞刑,那短时间内,东方大人应该也是上不了朝了吧?”
云漾瞟着他,这一次的眼神,是完全没有掩盖的恶狠狠与仇视,“他会如此,说来是不是拜皇叔您所赐?”
“哈哈哈……”展王笑了笑,“陛下这又是说的什么话?东方大人一向傲气过人,总是自恃一份惊鸿之子的自负,自以为了不起,他似乎还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话,真以为如此能撼动太皇太后什么吗?这难道不是东方大人自己太过自不量力,才导致的结果?”
顿时,冯宣庭为首,钟星纬为辅的展王一派,哄堂笑了起来。
而秦宗很是不屑道,“东方大人才情过人,与展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试问在朝政上,你们诸位,又有什么权利,取笑东方大人呢?”
“是啊,陛下,听闻东方大人是在太皇太后面前肯定陛下的皇帝之号,才招徕太皇太后的笞刑,那微臣可以理解为,是太皇太后不承认陛下的皇位,还是展王在蛊惑太皇太后什么?”寇青也道。
展王看着他们替瑶权回击,顿时哼笑。
“启禀陛下,微臣认为,不管如何,东方大人对太皇太后不尊,是事实,被笞刑,也是事实,足以证明东方大人已经恃宠而骄,这对朝政的影响,甚大,所以微臣启奏,暂时罢免东方大人上朝议政的资格,且,将其在内阁的公文事务包括浮光阁印,全权移交出。”
“冯宣庭你!”云漾听罢他的话,顿时是火气上头,一个起身,差点就要对着全朝发脾气!
可是没等云漾想好,其他展王派的便纷纷站了出来,“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大半的人,都对冯宣庭的话表示赞同,而且展王这个时候,也很是满意地勾唇笑着。
云漾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是那样一副嘴脸,不由得觉得作恶。
“路丞相,你说。”
路炎抬眼,缓缓站出,“陛下,臣也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让东方大人好好养伤为好,只不过,浮光阁印,就不收了,这东方大人也没有被剥夺职位,何以要收了他的绶印?待到东方大人养好了伤,一切再谈不迟啊。”
展王笑了笑,“陛下,这路丞相都这么说了,您还觉得,我们说的话,不对吗?”
云漾闭了闭眼,深思熟虑了起来,确实,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太皇太后作为权威,已经完全碾压了东方瑶权,而且他以仁孝治国,很大程度上看,自己的臣子哪里有至亲重要?这个时候不能偏袒东方瑶权一分,不然只会更加害了他。
他缓缓坐了回去,不发言。
而展王看着云漾的样子,勾唇,转身道,“陛下许是默认了,那便由中书省拟旨吧。”说完他转身道,“陛下,臣已无本启奏,赶着时间去探视母后,这便走了。”说罢,展王很是嚣张地,当着众臣的面,大摇大摆离开了议政殿。
云漾不想管他那么多,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林择散朝,然后也走了。
旨意是他拟的,他授意的,一切都是他来决定,现在瑶权出了事,他也是最开心的,朕到底还是不是个皇帝?!
在走到永寿殿的路上,天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云漾没有撑伞,却也半点不想去躲雨,就淋着雨这么一路走着,在甬道上没有停下脚步。
忽然,一把橙红色的油纸伞,就这么在云漾的头顶上盖过。
而云漾也停下了脚步,看向了持伞的人,那一瞬间,他就觉得东方瑶权安然无恙站在自己面前,一时失然,掐住了对方的肩膀。
“瑶权,瑶权你没事吧?你的伤还好吗?”
“陛下,您看错了,臣妾不是东方大人。”温柔似水的声音传来,一时间把云漾拉出了幻想。
看清楚那个人是娉婷,云漾也渐渐放下激动的情绪,“是你。”
“陛下,昨夜也是一直在为了东方大人担心,一夜未眠了,陛下,不如,臣妾送您回龙华宫吧,您好好休息一番。”
云漾摇了摇头,“朕想去看看他,朕真的好担心他。”
娉婷抿唇,“陛下这个时候去也没用,哥哥来了消息,说东方大人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需要静养,要好好休息,苏大夫不允许任何人进东方大人的卧房,大家都没有看到东方大人,您去了恐怕也是一样。”
“那傅文彬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有没有?”
娉婷摇头,“可是东方大人好歹没事了,陛下不用担心的,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醒过来,也只是不日之事。”
云漾又一次泄了气,“趁着他不在,还强行夺走他的权利,朕却无力回击,皇叔,朕确实是留你太久了。”云漾不屑地哼笑。
而娉婷看他这样也很是担心,“陛下,您浑身都湿透了,还是回去宫里换身衣裳休息下吧。”
云漾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神阴冷道,“不,朕要去你的宫里!”说罢,他拉着娉婷的手,在她都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径直拉着去龙瑶宫。
而这一幕,恰巧被经过的赵姌看在眼里,真的不是她故意走来看,而确实是意外,可是看到的时候,她心疼,她不甘,她妒忌,更是在这时,加深了要除掉娉婷的决心。
雨,一直在下,虽说不是大雨,但也下得让人觉得痛心。
现在已经是深夜,云漾也回了龙华宫,终究还是没能过自己内心那一关,他没有留在龙瑶宫里过夜,更加没有要临幸娉婷的想法。
穿着明黄的亵衣,散落着发丝,他就坐在那天,“轻薄”了瑶权的地方。
他就是那么不顾形象地瘫坐着,手里还拿着那锭官银,从始至终,想到瑶权的时候,他都是以官银来睹物思人,就像是透过官银他可以看到瑶权的所有,看到瑶权的一切那样。
“东方瑶权,朕,已经为了你,两夜不得入眠了。”
他承认,他一直在想着瑶权,心心念念,不知其所起。
看着他坐的位置,就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的“荒唐”,他就算那时候醉酒,可是他确实清清楚楚记得,瑶权的味道,第一次让他有这种感觉的,让他流连忘返的,让他觉得远远不够的,何况,他完全不能抗拒,也不想抗拒……
不觉,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唇,回想起那时候瑶权的温度。
尤其,脑海里,还总是浮现出瑶权在龙鳞宫,与太皇太后对峙的画面。
他为了朕,顶撞太皇太后,明明不值得,他完全可以对皇祖母油嘴滑舌,用他平日惯用的小聪明,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为了朕吗?当真是为了朕吗?”
猛然想起她最后,那铿锵自信的话——“太皇太后,现在云漾这个人,才是大晹皇帝。”
顿时,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官银。
没错,我云漾,才是现今大晹的皇帝!
“林择!拿酒来!!”
东方府中,子演守在瑶权的房间外,双手环胸抬眸看着下着雨的天空,不由得看了眼里边依旧没办法穿上裹胸衣物的瑶权,她侧躺在床上,其实伤势完全没有好转,也完全没有醒过来一丝。
无奈叹了口气。
“干嘛叹气?是瑶权醒不过来了?”谷亦来给他送吃的,刚好看见他这个样子,便想探脑袋进去看瑶权两眼。
但是被子演反手一个抓,给拎了回来,“我说了,我没说可以,谁都不准踏进这个房间一步!”
“切,这都一整天了,还没见的他醒过来,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总是在那边故弄玄虚还不让人看他!”
“按照这么多次给这家伙治疗的经验,你还不相信我?”
谷亦撇嘴,也跟着子演环胸的动作,摇头道,“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就是犯冲呢?怎么老是受伤?要么就是被打,要么就是哪里出了意外,这前前后后都躺了几次了?”
子演只是哼笑,然后拿起鸡腿啃了起来,不回话,只是心里:呵呵,那是因为人家是个姑娘,又那么不爱惜自己,这只能说是常态。
“不过,瑶权醒来要是知道自己被夺走了很多权利,只留了个空号,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子演的动作也微微停了下来,看了眼里面,“依她的性子,应该不会那么激动,反而会第一时间恢复,想法子给自己找出路的,你放心吧。”
“那他还要多久,才会醒?”
“这次挺严重的,应该,需要三五天吧,不急,她也确实是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