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城,皇宫,龙庭宫。
“嘭锵”!!
旭日刚刚从云层里爬起,原本应该是平静的一天,却在皇后赵姌的寝宫里,传出了一声又一声的不太平。
“凭什么?!到底为什么?!”
“皇后娘娘您息怒啊,小心伤着自己啊。”妙珑在一旁很是担心地劝着,但是也一边对赵姌摔出来的器皿躲避不及。
“她傅娉婷!到底有什么能耐,敢跟本宫争宠?!凭什么陛下天天都去她那里?而本宫倒是要受尽冷眼?啊?!”
“娘娘,娘娘!冷静一点娘娘,这要是被陛下看到了,那可不得了啊。”
“你撒谎!!陛下不会来的,他不会来本宫这里的,就算本宫把这座宫殿给烧了,他都不会踏进来!!”
面对情绪一直很不稳定的皇后,所有的宫人都束手无策,也无人敢去请云漾来阻止这个场面,只能去请端宁长公主。
等到长公主匆匆忙忙到了她宫里,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黑着脸。
呵斥她道,“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个皇后的样子?!”
赵姌手里的动作霎时就停住了,泪眼汪汪看着长公主,顿时手里的瓷瓶掉下去,她也一脸难受地跑到长公主身边。
“母亲!!”
终归是自己的女儿,手心手背不全是肉?长公主也无奈,她靠上来的那一刻,长公主就算心里再多想责备她的话,此刻也说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都多大人了?你这做皇后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似的?”
“母亲,女儿只是不甘心,女儿这皇后宫早早成了冷宫了您知道吗?陛下现在天天就只知道围着龙瑶宫那个贱人转,根本不会想到我这里来,我可怎么办啊?我又没有子嗣傍身,我,我害怕啊!”
“不许胡说!”长公主喝道,“你永远都是大晹的皇后,只要你皇祖母,和你母亲我在世一天,谁都无法撼动你的地位,只有你才配得上大晹皇后的位置!”
赵姌顿时摇头,放开了长公主,“母亲,我其实,不做皇后也是可以的,我只是想,想得到陛下的一点点宠爱,这就可以了,皇后什么的,给其他人做,我也觉得没什么的。”
“姌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母亲当初是怎么教你的?当时皇帝他就算再聪慧,再得他父皇喜爱,可按照祖制,他是无论如何都排不到太子之位,只能一辈子做一个临昭王的,是母亲与他的母后答应他为了你们二人谋划,他当上太子之后,必须娶你作为太子妃,顺理成章,只有你才能做他的皇后!”
“女儿都知道,可是,可是现在……”
长公主脸色沉重地搭着他的双肩,语重心长道,“姌儿,你要知道,傅娉婷对于陛下而言,不过是新宠而已,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消磨掉这些所谓的专宠,陛下终归没有让她侍寝,不是吗?”
“您怎么知道?”
“母亲自然知道,所以你不要如此灰心丧气,你还是要做好你皇后的本职,你要坚守你皇后的位置,等到时机到了,你自然可以对付她。”
赵姌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眼神也很是无奈地看着长公主,“时机?母亲告诉我,什么是时机?是等到傅娉婷生了个皇子了,那才叫时机吗?”
长公主摇头,苦口婆心,“你就是看得太悲观,就算傅娉婷有子嗣,那也要看她生不生得出来。”
“您……”
“如今,朝中东方瑶权已经不在,已经没有人是皇帝的支撑,他的主心骨被贬出去了,一切,他依旧得仰仗他皇叔,和他姑母。”
“您想怎么做?”
长公主哼笑,“他若是有半点的不安分,我定会让他在朝中无法主事!”
“母亲!您只是个长公主而已啊!”
长公主的眼神霎时犀利地看着赵姌,“你懂什么?就是因为你这副模样,才会这么点打击都受不了,要窝在你自己的宫里砸锅摔碗,何时你多出些魄力来,也不至于让傅娉婷爬到你的头上去!”
赵姌的眸光,顿时失色,她低眸,看着被自己砸得不成样子的宫殿,满是无奈,还有一丝心酸。
这个消息,也顺势传到了龙华宫的耳朵里。
云漾的反应平淡,不以为然,继续看着自己的奏报。
林择看着也觉得无奈,他都是后宫老人了,侍奉的皇帝也不止云漾一个,看得出来云漾压根就对皇后没什么意思了,就连听到这样的消息,他都半点无动于衷,可见,皇后在他的心里,地位愈发岌岌可危了。
“他怎么样了?”
“啊?”林择被问得猝不及防。
“朕问你,他怎么样了?”
“哦,东方大人现在,似乎是在六里,祭拜自己的先人。”
“到他老家了?”
“是的。”
云漾的脸色平静,但却道,“保护好他,朕不想他出事,现在朝中可以倚靠的人不多,他还有回来的机会,朕不会放弃他的。”
“诺。”林择本想走出去,可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便转头问道,“陛下,今夜,可还是去宸妃娘娘那里?”
云漾手里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抬眸想了想,道,“嗯,去她那儿。”
“诺。”林择说罢便掩面笑了笑。
去娥被云漾发现,云漾被问道,“你笑什么?”
“老奴只是高兴,陛下总算对后宫的女子,上心了。”
云漾的眸光微暗,上心?这话,若是在别人嘴里出来,他甚至会以为是讽刺,傅娉婷对他唯一的吸引力,就是那张脸而已……
何况,他从未让宸妃,真正侍寝,也压根没那个心思……
“她是很懂事,做事情很有分寸。”
“是啊,这宸妃娘娘,秀外慧中,温柔舒嘉的,可谓是后宫楷模,也难怪陛下喜欢她。”
说来,傅娉婷的的确确很懂事,很乖巧,好像从来都知道轻重,能够掂清楚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对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有分寸,从未僭越。
“林择,去内务府点些东西,赐给宸妃吧,要挑好的,挑多一点,你随意。”
林择顿时笑意明显,恭了恭身子,“诺,老奴这就去!”
看着林择很高兴的背影,云漾也只是平静地望着,然后转眸又看向了桌面上的官银。
朕很想你,你可知?
遂提笔,铺开纸张,开始行书。
等到林择弄完回来,云漾也刚好把信笺弄好递给了他,“给他送去。”
林择接过愣了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笑道,“老奴遵旨。”
而那边厢,收到云漾信笺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六里,正在火速赶到灵州境地。
对着月色,她打开那封信笺,看着云漾亲笔书信,内心有股悸动,但不知从何说起。
“丹心如故,平安或否?”
就这几个字而已,瑶权却看得出云漾对自己的关心,兴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开始确实是互相利用,但是,逐渐相处共事下来,利用里,也多半会生出一些同袍情谊,就像现在这样。
“陛下啊,我终究还是不懂你。”
“大哥在说什么?”
瑶权回眸,看着珥子过来,便笑道,“没什么,感慨些事情,怎么?这是离开了家,睡不着吗?”
“算是吧。”
“想跟大哥说什么?”
“大哥,你离开家大半年时间,我发现你是真的变了。”
瑶权低眸浅笑,“怎么个变法?”
“总之,就是变得让我,更加尊敬你了!”
一时,瑶权笑得很是灿烂,伸手为他掸了掸肩膀上的灰尘,“这一次带你出门,就是想让你见见世面的,大哥不避讳告诉你,你会是个好人才,将来到了朝廷也依旧是国之栋梁。”
“那我要去战场上厮杀!为咱们东方家,建功立业!”
“好!大哥信你!”
“嗯!”但是珥子的情绪又瞬间低落了下来,“大哥,我听任姐姐说,你在京城中,过得也不是特别的好。”
“是啊,总是挨打还晕倒,我在刀剑里找罅隙生存,累得真是有些扛不住啊。”
“大哥,等我和你去了京城,你就告诉我,是谁老是在针对你算计你,我第一个灭了他全家!看他们还敢不敢那么放肆?!”
瑶权没忍住笑了,道,“算了吧,你灭了人全家那是要被押去大理寺的,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你大哥我也不是白白让别人欺负的啊,等到时候休息完了,回去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不就完了?”
“你可以吗?”
“当然,你大哥我是谁啊?虽说会被别人算计一两次,可是我算计别人,其实也是蛮在行的。”
珥子顿时也被她给逗笑了,他看着瑶权的眼神,除了心疼,就是满满的敬意了。
“我们要快点到灵州驻扎起来,而且要通知大家小心些,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随时会被埋伏的感觉,每个人都要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珥子很是认真地点头,“我知道。”
“赶紧去睡吧,明天还赶路呢。”
“好,大额你也早点睡。”
“嗯。”
等到珥子回了房,瑶权才重新把云漾送的信笺拿起来,反复看着。
陛下,丹心如故,我究竟,能不能走到那一步,还不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