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阳一脸痴呆的笑容，校长忍不住小声说道：“老赵，张阳他……脑子真的有问题吗？”
医生给开的诊断结果，赵希儒也是见过的，按照这个结论，张阳的脑子，那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赵希儒忽然想起那天的课堂上，张阳麻利地解出随堂练习的习题，甚至还给出了他都没想到的好几种解法，当时陈凯打赌输的差点儿叫爸爸……
赵希儒轻笑一声，说道：“领导，张阳的智商绝对没问题，只是……啧，怎么说呢？只是他的脑袋可能没有和他智商相匹配的那么灵光，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校长秒懂，就是迟钝，单纯呗。
“那妥了，你去搞定他。”校长说道。
“放心吧，我老赵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赵希儒淡淡地说道：“还有，教完这一届，我就退休了。”
校长挑了挑眉，他可不舍得一个特级教师这么轻松地就退了，对教学质量有多大影响，他不在乎，但是要是被上面的一些领导觉得是他没有容人之量，那他就要在乎了。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个问题的优先度并没有那么高，完全可以等到高考以后再处理，而不是现在就和赵希儒当面讨论，反正到时候总有办法能妥善处理。
“张阳，过来聊聊。”赵希儒朝张阳招了招手。
“哦。”张阳诧异地看着校长微笑离开了，他还以为校长会亲自和他谈呢，或者至少，也得在赵希儒和他谈的时候，校长在一边儿作陪。
然而并没有，校长很潇洒地就走了。
张阳心中了然，看来在校长的心目中，他并没有那么重的份量，是他太高看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你是怎么走的，回头你就会怎么回来。
开玩笑，张阳都不惜让自己的双手沾上血腥了，陈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又岂能轻易放过区区一个校长？
回到会议室里，这次就只剩下了赵希儒和张阳两人。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赵希儒说道。
“啊？”张阳故作茫然的表情，不明所以地看着赵希儒。
“过分了哈，你可别在我跟前装傻，我教了你三年了，你我还不了解吗？你还想忽悠我？是不是觉得我傻？”赵希儒哼道。
“赵老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张阳一脸茫然的表情，继续装傻。
反正只要你没有确凿的证据，那哥们儿就装傻到底了……就算你有确凿的证据，哥们儿还是会装傻到底。
赵希儒觉得很没意思，前几天他去张阳家拿小培元丹的时候，张阳的那双眸子还很有灵性呢，这才几天，就又变得和以前一样木讷了？你骗人都不打草稿的吗？真把我当傻子了吗？
但是张阳铁了心了要这样，他怕周围有什么监控，他现在还没这么大的本事，能感应到监控，所以只能小心一点儿，保护好自己的人设。
赵希儒翻了翻白眼儿，也懒得追究这些了，直接说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学校会帮你把事情压下来的，不会影响你高考。”
学校帮我压下这件事？
不影响我高考？
尼玛，我缺你帮我吗？老子正想把事情闹大呢，你还想给我压下去？而且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一个不影响我高考，然后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我认栽？我特么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吗？我特么缺一个高考吗？
要不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连人都杀了，张阳现在恐怕真会被气炸了肺。
尤其这句话还是从赵希儒的嘴里说出来的，校长压根儿就不稀得跟他面谈。
这特么的……欺人太甚！
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张阳都想直接掀桌子了——老赵你也算是自己人，你咋能帮别人欺负我呢？你是老糊涂了吗？
赵希儒看看张阳木讷的脸色，忽然展颜一笑，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不甘心，但是张阳，对你来说，现在安安生生地高考才是你最紧要的事情，不要把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给弄混淆了，你就算现在占了一点上风，让校领导有点儿被动，但是那又怎样？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我这几十年，不说听说的，就是亲眼所见的，都很不少了，有很多时候领导都已经服软了，当事人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权，觉得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了，”赵希儒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咱们不去讨论那些当事人的诉求，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咱们就只讨论，最后他们达成目的没有，我跟你说，结果无一例外，他们只获得了暂时的好处，从长远来说，他们都是吃了大亏的。”
“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胳膊拧不过大腿。”赵希儒颓丧地说道：“你可能觉得我怂，其实我也觉得我这老师的形象，恐怕在你眼里已经……崩塌了，但是没关系，我不在乎了，等你高考完了，我也直接退休了，不干了。”
“我走之前，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平平安安的，参加高考，尽你最大的努力，考出最好的成绩。”赵希儒看着张阳说道：“我老头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你的未来还有很大的希望，你势单力孤，一个人就别和他们斗了，别逞强，对你没好处，你斗不赢他们的。”
“老师能为你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我现在就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听我的，见好就收吧。”
……
张阳听了很多，看着赵希儒的脸，甚至都觉得有些模糊了。
如果我爸妈也这样说，我会听吗？
如果何大伟，又或者今后我的其他伙伴、手下，也这样说，我会听吗？
不！我不会！
既然老天爷赏了我金手指，那想必是不愿意让我继续一怂到底，憋憋屈屈地过完这辈子的。我不想出名、我想低调、我还懒……但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只要我自己没觉得活得憋屈，那我怎么开心怎么活，可是你不能强行让我低头认怂。
凭什么？
他们有权力，他们有家族，可是我有金手指！
谁怕谁啊！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你认怂，我不会！
当然，张阳也不会和一个关照自己的老人起争执，因为没有必要，他只要沉默就可以了。
果然，赵希儒很快就明白了张阳的意思，沉默，就代表着不同意。
赵希儒长叹一声，站起来说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也好，年纪轻轻的，热血冲动一点才好，总不能像我们这样的老头子一样，暮气沉沉的，那还能有什么出息？”
出门之前，赵希儒拍了拍张阳的肩膀，说道：“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老师永远支持你！老师只提醒你一句：注意分寸，尽量不要去得罪那些没必要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