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阳说完， 刚才那个瘦高老师突然问道：“张阳，我再确认一下，你刚才说你站在原地没动，是张哲跳起来打你耳光，然后他的胳膊就自己断了，是这样的吗？”
见老对头再次发难，赵希儒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有些紧张地看着张阳，生怕他说错话，被坏家伙给带到沟里去了。不过赵希儒也知道，他是没有办法阻止对方说话的，甚至只要对方不是明目张胆的诱骗或者忽悠张阳，他都没办法阻止。
没办法，要是任何一个职业都必须凭人品才能上岗，那这个社会造就无法运转崩溃了。像这样的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张阳倒是很淡定的样子，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他打的是我的脸，没打到耳朵。”
瘦高老师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竟然愣了一下——打脸和打耳光，有区别吗？老子活了都快半辈子了，也没听说打脸和打耳光打的不是一个部位。
校长还绷得住，其他三个老师都为之莞尔——真是一个较真儿的铁憨憨。
瘦高老师反应过来，立马从善如流：“好，张哲跳起来打的你的脸……你没有反抗吗？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就站着一动不动？”
张阳想了想，说道：“我没有反抗，我手里拖着一把椅子，我站着一动不动。”
三个老师又有些忍俊不禁……你看这孩子，多实诚，你问三个问题，他就回答三个答案，一点儿也没有含糊躲闪。
瘦高老师却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激动地说道：“对，刚才我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你说你的手里拿着一把椅子？”
张阳摇头。
瘦高老师顿时冷笑道：“这就不承认了？刚才可是你连续两次，亲口说的，你手里拿着一把椅子。”
张阳继续摇头：“我没说。”
瘦高老师两手一摊，对校长说道：“领导，你看，这小子，刚说的话就不承认了，出尔反尔，他的鬼话根本不能信。”
校长表情淡定，坐的稳如泰山，不过他还没开口，张阳就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不是鬼，鬼说的话才叫鬼话，我是人，我说的是人话。”
瘦高老师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张阳的挑衅，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张阳，这是学校，不是你家，你再给我胡搅蛮缠一个试试？”
张阳皱着眉头，很认真地纠正道：“瘦老师，你说错了，胡搅蛮缠的意思是不讲道理，纠缠不清，我正在和你讲道理呢，而且我也没有和你纠缠在一起。”
瘦高老师顿时气的一拍桌子，怒道：“我姓杨，你胡扯什么我姓瘦？张阳，你给我老实一点儿。”
三个老师齐刷刷地低下头，憋笑。
赵希儒也有些放心了，他发现了，铁憨憨有铁憨憨的好处，这种人要是跟你一板一眼、一字一句地较起真儿来，能把人活活憋死。
张阳也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好的，你说你姓杨，那你就姓杨吧……你看，这就是讲道理，我要坚持说你姓瘦不姓杨，那才是纠缠不清。”
瘦高老师顿时气的嘴都要歪了，妈蛋，老子是怎么想起来要跟一个傻子扯淡的？特么都把自己给扯迷糊了……刚才我问的是什么来着？
赵希儒也低下头，憋笑，手在桌子底下朝张阳挑起了大拇指——干的漂亮！气死这个坏蛋。
校长干咳一声，终于开口了：“张阳，刚才杨波老师说，你说你手里拿着椅子，你承认你说过这句话吗？”
张阳摇摇头。
杨波顿时激动地看着校长，手却指着张阳。
校长摆了摆手，示意杨波不要激动，他又问道：“你不承认你手里拿着椅子？那你承认什么？”
张阳认真地说道：“我说的是，我拖着椅子，不是拿着椅子。”
校长：……
杨波：……
三位老师：……
赵希儒却又一次暗暗挑起大拇指，这句话说的漂亮，一个“拖”字，清楚明白地比到达了当时的动作和状态，而“拿着”椅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会举起椅子砸人似的。
杨波不以为然地说道：“一个字只差，有什么区别吗？”
张阳认真地点头：“有区别。”
杨波追问道：“什么区别？”
张阳摇头：“不知道。”
杨波冷笑道：“你说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有区别的？”
张阳认真地说道：“是的，我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区别。”
杨波气的有点儿抓狂：“那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张阳则无比认真地说道：“我说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区别。”
杨波抓狂的有点儿疯了，吼道：“你就告诉我两个字，或者三个字：知道，还是不知道？”
张阳好像被吓到了，一脸纠结地说道：“那你到底是想让我说两个字，还是三个字嘛，老师你说的是两个字或者三个字，那你是让我自己选吗？”
三位老师已经笑疯了，完全憋不住了，赵希儒的脸也憋得法子，两手死死地掐着大腿，才没让自己爆笑出声……嗯，这是对校长最起码的尊重。
而校长，他老人家已经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巍峨的背影，和两个不断抖动的肩膀。
杨波的脸都黑了，咬牙汽车，一字一顿地说道：“对，让你选，你……说！”
好艰难地忍住了，才没有当场爆粗口，或者冲上去打人，杨波觉得自己真特么的好耐心，都这样了居然还忍得住。
然而，下一秒，张阳又一脸认真地说道：“要是让我自己选，那我要说……”
杨波顿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钟，张阳就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区别。”
啊哈哈哈哈……三个老师和赵希儒都拼命地拍着桌子狂笑，校长也走远了一些，两手还捂着脸，多少给杨波留了一点面子。
杨波好悬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简直都想要吐血而亡！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千万不可以和一个傻子抠字眼儿较真儿，更不能动手，否则不管有没有理，他都没有理，学校不处理他都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好不容易慢慢止住了笑，擦干了活生生笑出来的眼泪，又恶狠狠地想了很多自己的悲惨往事，才终于让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稍微正常了那么一点点。
而差点儿被气炸了肺的杨波，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不过看着张阳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显然是记仇了。
“行，你说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现在我再问你，你觉得张哲的胳膊为什么会断？”杨波问道。
这一次，杨波也算是痛定思痛，不和张阳在细节上抠字眼了，而是让张阳自己来回答自己的问题，这就比较容易找到突破点了。
关键的时刻来了啊，这货终于抓住重点了！一时间，校长、赵希儒，还有三位老师，都不在笑了，纷纷坐直了身体，注意听张阳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