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回家吧!睿睿今晚就回来了。”
林予初放下车窗玻璃,吹着冷风,面朝窗外说道。
她不是跟陆离置气,而是在气自己,是她为什么要和正常人不一样,如果她听不见一切那该有多好。
陆离听到没有回应,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眸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很快,车子行驶到了蓝海别墅。
下车,两人各自没有说话。
进了屋,林予初赤着脚走到沙发前盘腿坐了下来,打开电视怀抱抱枕,那些遥控器不断的调换着频道。
陆离脸上的表情冷的像一块冰,叶书禹回来了,那么,他也该走了。
回到客房关上门,陆离拿出手机给时勉打了一通电话。
没过多久,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时勉来了。
“林小姐。”
“您好。”
是林予初开的门,出于礼貌,时勉和他打了个招呼。
“进来吧!”
陆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予初吓得一激灵。
“有必要收拾的收拾一下带回去,没必要的就带走扔掉。”
他给时勉打电话是让时勉过来给他收拾东西离开蓝海别墅。
接到陆离电话的时候时勉正在公司开会,这不,晾着满满一会议室的员工跑来给陆离做这种打包行李的活。
本来他是想要时方明过来,只不过听电话那头家里这位老爷的声音不太对劲,为了避免时方明火上浇油惹得老爷不开心,时勉只能亲自来了。
“您…电话里头也没说清楚,今天是要回家吗?”
时勉给陆离收拾着衣服问道。
只见陆离紧紧的锁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一声又一声的叹着气就那么坐着,也不说话。
“那个…收拾慢点。”
陆离透过门缝往客厅里瞅,想看看林予初在干什么,只听到电视响的声音没有见到她人。
“老爷,您可是不是那种偷看别人的人呐!”
“咳咳。”
听了时勉的话,陆离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身体,示意时勉:我才不偷看。
“老爷,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这么快。”
陆离的东西本来就没有多少,收拾起来自然也很快。
“嗯,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好了。”
“你再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别落下了,还要再来拿比较麻烦。”
“您放心吧!我都已经检查过了,都带齐了。”
时勉一脸真诚,拿起衣架上的外套递给陆离。
接过外套,陆离撇了撇嘴,又摇了摇头,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人了,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就不能说我再看一看,我再收拾收拾,我再找一找?
偏偏这么确定的说,都已经收拾好了。
陆离穿上大衣,时勉拎着包从客房里走了出去,真好林予初从楼上下来。
“这是?”
“是这样的,林小姐,我来接他回家了。”
失落的情绪像是一口枯井突然涌出了泉水一般,来的措不及防,林予初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他的东西被一件一件的搬走,她的心里下起了滂沱的大雨。
他要走了。
医院。
护工刚刚替袁一心送来了午饭,一个排骨萝卜汤,一个清炒时蔬,一碗米饭。
吃的很简单,也很清淡。
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袁一心也不觉得饿,胃里翻江倒海,说不出哪里难受,就是很不舒服。
“额…在吃饭啊!这么早。”
医生过来查房,手里拿着一堆报告。
本来是想要把袁一心叫到办公室去说的,看她一个女生,昨天刚做了骨髓穿刺,就拿着报告来到了病房。
“怎么样?麻药散了很疼吧?”医生问。
袁一心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疼啊,真的很疼,昨晚疼的她一夜都没合眼。
可是很疼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一个人扛着。
简单的吃了两口,袁一心就让护工把饭菜拿走了,就喝了两口汤,饭动也没动。
“昨天的化验报告出来了,你要不要通知一下家属过来…”
这个医生在医院工作了已经十年了,也算是看多了生老病死,但是手里拿着袁一心的化验单,他有些不忍心告诉她结果。
“不用,您就告诉我吧!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可是…”
“您放心吧!我能撑得住。”
袁一心故作坚强的笑笑,她越是笑,医生就越是难以开口。
“你确定吗?”
“嗯,您说吧。”
从医生开口,袁一心就一直紧紧的抓着被子,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检查结果出来了,白血病,也就是俗称的血癌。”
「轰隆——」
听到白血病三个字的时候,袁一心的世界一下子崩塌变成了一片废墟。
她的呆呆的看着医生,目光中毫无色彩,有的只是无限的空洞,好像那一瞬间灵魂被掏空了一样。
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嘴唇下意识的蠕动却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林小姐…”
越是这样的时候,病人如果放声痛哭一场他倒是不意外,但是像袁一心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不发泄任何情绪最是让人担心。
“我没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在E国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白血病是一类造血干细胞恶性克隆性疾病。
克隆性白血病细胞因为增殖失控,分化障碍,凋亡受阻等机制在骨髓和其他造血组织中大量增殖累积,并浸润其他非造血组织和器官,同时抑制正常造血功能。
临床可见不同程度的贫血,出血,感染发热以及肝,脾,淋巴结肿大和骨骼疼痛。
“医生,我可以自己安静一会儿吗?”
“好,那等一会儿我再过来。”
袁一心的世界一片灰暗。
医生出去,悄悄的合上了病房的门,他站在门口盯着看了袁一心许久许久。
袁一心靠在床背上,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
过了许久,她的手缓缓的移动开,每一秒钟都过得漫长,仿佛度过了一整个春秋冬夏。
动作缓慢的躺下,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连串的的泪水从她绝望的脸脸颊上滑落。
病房里很安静,一点儿都听不到她的哭声,被窝里,任凭眼泪从眼眶中流出。
哭到最后,手脚麻木,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似乎心脏都快要窒息了。
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她的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
那种绝望的感觉,让人痛不欲生。
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你要走了吗?”
陆离从客房里走出来,林予初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神看着陆离迫切的问。
“是。”
陆离的回答只有一个字,语气听上去就像他们初次相识的时候那般陌生,冷漠。
“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吗?”林予初又问。
“本来就是因为叶书禹要出国我才答应留下来照顾你,现在他回来了,我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了。
我相信他可以比我更好的照顾你,毕竟这么多年来陪在你身边的人是他不是我,他应该更能够了解你,包括白天你在医院无理取闹的脾气。”
他还是认为白天在医院的事情是林予初在逃避体检刻意为之。
“我…”
林予初依旧没有办法替自己辩解,当下真的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陆离,自己能够听见别人心声的冲动。
只是恐怕在这样的情况下告诉他,只会越来越糟糕吧!他应该会觉得,那只是自己为了开脱,随便编造的一个不可理喻谎言吧!
就算他相信,也只会把她当做一个怪人吧!
“要解释吗?”
陆离顺势坐到沙发上,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明明自己也是舍不得走的,从白天收拾东西一直到现在,时勉都已经搬着东西走了大半天了,就算是有一卡车的东西也该收拾完了。
拖延着时间不走,只是为了多陪一陪林予初,现在偏偏又要嘴硬。
“没什么好解释的了,你怎么想的就是怎么样的吧!”
最终还是理智说服了林予初,她选择做一个不去解释的哑巴,放弃挣扎,把真相埋在心里。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需要别人知道,只要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因为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能够被别人接受,被别人理解的。
“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和包容,我承认我的脾气很差,一直以来能够容忍我臭脾气的人没有几个,所以我没什么朋友。
总而言之谢谢你,不论是在商场救我的事情也好,还是这段时间所有的照顾也好。
给你添麻烦了,我会抽时间去医院做体检的,也会记得穿鞋子不会赤着脚到处乱跑,你不喜欢的所有事情我都会改正的。”
林予初徘徊在哭和不哭的边缘,用牙齿咬着唇强忍着。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是遇见陆离之后却总是掉眼泪。
陆离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许久没有经历这样的离别,一时间无法应对。
“那我走了。”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陆离故作潇洒。
他从林予初的身边走过,身上依旧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气,那是他独有的香味。
快到门口,林予初实在忍不住了,有些话如果不说,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陆离!等一下!”
听到林予初的声音陆离的瞳孔放大了一下,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转身,背对着林予初。
“我想…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