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东方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害羞的太阳迟迟不肯露面。
入冬了，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
一阵寒风迎面吹来，路上的行人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埋下头往前走着。
今天起风了。
风吹到脸上如刀割一般，叶书禹从车上下来不禁打了个冷颤，怎么南城比E国还冷。
街上的行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围上了五彩的围巾，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叶书禹穿的单薄，四周张望了一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到了，你在哪儿？”
“在你身后的早餐店。”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陆离的声音。
他这一大早的出门是来找陆离的。
穿过马路，叶书禹来到了陆离说的那家早餐店，陆离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好久不见。”
先开口说话的事叶书禹。
“嗯。”
陆离的身体挺的笔直，在除了林予初以外的人跟前，他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这么早叫你出来很抱歉，因为怕太晚初儿会醒，我要在她睡醒之前赶回去。吃点儿什么。我请客。”
陆离的抬了抬眸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冷的让人有些退缩。
怕初儿会醒？怎么滴？搁着儿炫耀啥呢！
真的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炫耀，这一个月我都和她住在同一间房间呢！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的那种！
当然，陆离这话只能在脑子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按照他脾气，理应他是不会和叶书禹共进早餐的，接下来的一幕嘛…
“服务员，这一页都帮我来一份，还有这一页。”
“你点那么多吃的完吗？”
“嗯，对了，还有这一页也都来一份，谢谢。”
菜单一共只有三页，陆离就点了三页，先不说别的，光是粥就有二三十种。
“叶总是舍不得？”
陆离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有些挑衅叶书禹的味道在里面。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只要你吃的完，随便点。”
这家早餐店是中式早点，全国连锁品牌，价格在早餐当中已经算是贵的了，平常店里一份粥只要十几块钱，他们家一份要三十多。
陆离把这三页全都点了一遍，少说也得四五千块。
当然，这点钱对于叶书禹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只是中餐一顿早饭吃掉四五千块钱，确实是太奢侈了。
“嗯，照着叶总这么说，我还可以再点一份。”
“你随意，开心就好。我今天来找你，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不知道。”
陆离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故问。
明明在电话里叶书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原本只是想在电话里了解了解情况，可陆离非要见面说。
见了面吧，他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行！你不知道我就再跟你说一遍，我问你，初儿这段时间怎么样？你说她的创伤性记忆好点儿了吗？”
叶书禹不与陆离计较，只要是关于林予初恋的事情他愿意退让。
“打扰一下，先生，这粥…您看放哪儿？”
别人点餐上餐的都是餐盘，陆离点餐上餐用的是推车，一连三层满满的都是粥。
服务员的到来让陆离避开了叶书禹的问题，假装没有听到：“给我放这儿，从这给我摆到那儿，我要一个一个的尝。”
叶书禹翻了个白眼：好，你尝，你先尝，我忍。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陆离做出一副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我说，初儿这段时间怎么样！她的创伤性记忆有没有好一点？”
“服务员，可以帮我拿两张纸巾吗？”
原来吃醋这件事情是不分年纪的，哪怕活了六百多年那又怎么样，吃起醋来还是一样幼稚的跟一个三岁的小孩儿一样。
“你刚才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陆离，你故意的吧！”
一遍两遍，叶书禹有些不耐烦了。
“你就是这个态度对待一个帮你无偿照顾林予初恩人的？”
“说吧！要多少钱，我给。”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对于叶书禹来说根本算不上事，怪不得这个男人阴阳怪气的说话，原来是想要钱。
不过想想也是，他若不是为了钱，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的留在初儿身边。
“这张银行卡里有十万，没有密码，付你一个月的工资，应该够了吧？”
叶书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说道。
十万？陆离的眼皮抬都没抬，十万块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况且，他要的根本就不是钱，只是想对叶书禹刁难，因为他总是张口闭口的把初儿两个字挂在嘴边。
“十万块钱就想把我打发了？叶总是不是太小气了？好歹叶氏集团也是上市公司。”
跟前十几种粥，陆离挨个尝了一口。
昨晚回来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没有林予初在旁边的生活突然间还真是不习惯。
一夜的时间，陆离都用来做功课了，关于叶书禹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只不过叶书禹想要调查陆离可就难喽。
“你开个价吧！”
叶书禹以为，陆离是嫌这十万太少。
殊不知，就算整个南城，只要是陆离想要，都可以得到。
六百年的时间，他所拥有的财产富可敌国，已经多到没处花的地步了，不说别的，就他家里那些瓷器少说也要值十几个亿。
陆离迟迟不开口，叶书禹又拿出一张卡放在他的面前：“一百万一个月，这笔买卖你稳赚不赔，告诉我初儿这一个月以来的情况，以后再也不要在她的跟前出现。”
一个月一百万，或许对于别人来说会选择拿钱走人，可对于陆离来说没有丝毫的诱惑力。
他要钱，有何用？
“我们来做个交换吧！我要的不是钱。”
陆离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面前的这些粥他已经全部都尝了一遍。
“你说。”
他说不要钱这件事情倒是让叶书禹觉得惊讶。
“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她的情况，我告诉你，她这一个月的情况，你，稳赚不赔。”
因为林予初，昨晚陆离的情绪一直被牵引着。
他拒绝了林予初的告白，自己也不比林予初好过，六百年的时间他的世界里都是一片黑暗，好不容易出现的一束光，他怎么可能不想抓住。
只是他没有办法许诺林予初以后，他和常人不一样，而林予初需要的是一个和她一样的平常人，他们会结婚生子，会一起慢慢变老。
她需要的不是一个活了六百年还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的的妖怪，这样对她来说太不公平。
“你为什么想知道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我不问你为什么，你也不需要问我为什么，这是一笔交易，不想问那么多。”
叶书禹想了想，难道昨晚林予初的醉酒会和他有关？
陆离可以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不能不知道这一个月以来林予初的情况。
再三思考，叶书禹说服自己：“成交。”
“你先说。”
陆离一脸淡定，他早就料到，只要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傻，就一定会同意的。
“我昨晚回来的时候初儿喝醉了，看她的样子像是哭过，眼睛哭的红红的，应该是哭的很伤心。
我送她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她可能是在说梦话，嘴里一直不停的呢喃着，她真的听到了，你要相信我之类的话。”
陆离睫毛微颤，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表面强装镇定，心里却泛起了疼痛。
她喝酒了。
她哭了。
听着，陆离就莫名的心疼她。
“她很喜欢哭。”
陆离的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惆怅，林予初在他面前是个爱哭鼻子的女孩儿。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爱哭的人，她的性格很倔，面对外人的时候不管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咬着牙也要坚持。
她很没有安全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就算哭，也只会回家哭，在她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哭。”
这话，她自己也说过。
陆离的神情逐渐暗淡，看来叶书禹比自己更了解她。
“好了，我说完了，到你了。”
说着说着，叶书禹觉得自己说的好像有点多，他干嘛要跟陆离说这么多。
“她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
陆离就这一句话，说完站起身。
“就没了？”
“没了。”拿起大衣穿上，陆离招呼了一下服务员：“没上的东西就不要上了，正常收费就好了，那位先生付钱。”
“陆离，你这就不地道了啊，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就跟我说这么一句？”
叶书禹的心里真的是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瞬间有一种被欺诈的感觉。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要我再多说什么？”
陆离反问别人的毛病又来了。
“那我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说的那么详细，你要像我描述那样描述啊！”
“又不是我让你描述那么多的，是你自己要描述那么多的，我又没有强迫你跟我说。”
叶书禹要是想和陆离讲理，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在陆离的世界里，他自己说的话就是道理，至于别人说的…
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过来和他一个活了六百年的长辈说道理。
“走了，记得买单。”
陆离招招手，推门而出。
叶书禹正想追上去被服务员拦住了：“您好，先生，请您买下单，一共是五千两百二十五元。”
叶书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