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您有在听我讲话吗?”
时方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陆离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之前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面如死灰,没有任何表情。
昨晚,他的心脏也疼痛难忍,他比林予初疼多了,疼的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满是被疼痛折磨过的痕迹。
六百年的时间,每每经历一次这样的疼痛,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撑下去,有的时候他真的祈祷神,就让他这样在疼痛中死去吧。
可再次睁开眼睛,总是能够再次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样的方式,陆离真的不知道是神在恩赐自己还是在惩罚自己。
他真的觉得太痛苦了。
不知为何,昨晚梦到大婚之日的点点滴滴,接着镜头一晃,他梦到了林予初和自己表白时候的场景。
正好到了她那句:“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然后满脑子都是早上和叶书禹见面,他描述的林予初哭惨了的样子。
她那么爱哭鼻子,不知道叶书禹有没有像自己一样给他递纸巾,有没有安慰她。
他应该会比自己照顾她照顾的更好吧!
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他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被人拒绝,会心痛吗?”
陆离保持着呆滞的表情,毫无波澜的问时方明。
“额…怎么说呢…我也是为您考虑!被拒绝了,心痛多少应该是会有一点儿的吧!但是您要相信,我真的真的是为了您好啊!”
时方明做出一副苦口婆心劝的模样,用一副劝失足少女回头的语气说着。
然而,他和陆离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时方明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安静,陆离一句话也没有说。
“老爷,我知道我长得很帅,也有很多人说gay都会喜欢我这个类型的男孩子。可是啊,我是一个正常人,我真的真的只能拒绝您!
可能您会伤心,这很正常!毕竟被我一个这么优秀的人拒绝是一件非常心痛的事情。
但是——风雨之后会出现一道彩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方明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陆离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满脑子只有林予初。
原以为熬了六百年的时间可以不再为任何一种情感烦恼,殊不知,哪怕再过六百年的时间,也终究逃不掉一个情字。
不过时方明应该庆幸陆离没有听到,若是被他这个思想保守的人听到这么一句话,恐怕时方明从此以后就要从夜店酒吧小王子,变成轮椅残废小王子了。
还可能会…英年早逝。
“唉——古人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啊!”
时方明这一个月狂补中国文化的效果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成语文言文诗句张口就来。
脑补一下,给他补课的老师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老泪纵横感动的一塌糊涂,总算是没白教。
“你会难过但非无可救药~
面对困难你会大声的笑~
不要管你你难过难过就好~”
时方明改了歌词,边说还边唱了起来,只不过这首歌太过于欢快,用在这里好像不太合适。
“你寂寞寂寞就好~
这时候谁都别来安慰拥抱~
就让你一个人痛到受不了伤到快疯掉~
死不了就还好~
你寂寞寂寞就好~
你真的不用来我回忆里微笑~
人本来就是寂寞的~
借来的都该还掉~
你总会把我戒掉~”
时方明:“唉,我怎么可以这么优秀!这歌词改的真是棒极了!说实话,想要不爱我这么优秀的男人,真的是太难了!”
撩拨撩拨头发,也不知道是谁给时方明自信让他说出这番话。
“出去。”
陆离低沉的声音响起,冷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我?”
Excuse me ?难道只是因为我把你拒绝了,你就要恼羞成怒,把我赶出去?
怎么说我也照顾了你整整一夜的时间吧!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滚出去!”
陆离从床上猛然坐起来,愤怒的脸扭曲成了暴怒的狮子一般。
平时,即便再生气,他只是冷着一张脸,从来没有发过那么大的火。
看他温文尔雅惯了,发起火来格外的可怖。
就像一只优雅的猫,突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
“出去…出去…我马上就滚出去,马上滚…”
时方明出了陆离的房间,小心翼翼的合上了门,出了门长出一口气,居然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房间里,只剩下陆离一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间发那么大的火,就是觉得脑海里回放的一幕又一幕引燃了周身的空气。
记忆就像是导火索一样对他怒吼着,撕扯着往事不断的折磨着他。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陆离让滚出去的不是时方明,而是明明已经过了六百年的时间,都不愿意放过自己的那个人。
“一心的电话打通了吗?”
公司,叶书禹按了分机2,那是助理南南办公桌上的号码,1是袁一心。
“叶总,一心姐还是联系不上,手机关机,也让同事去她家找了,说是家里也没有人,邻居说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一心姐。”
南南正准备去找叶书禹说这件事情,叶书禹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知道了。”
叶书禹放下手中的笔,旁边还有一大堆的文件等着他签字确认。
之前袁一心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一开始叶书禹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手机没电了,或者有什么别的事情,这已经一连第三天都没有消息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还是一样,电话拨过去传来的就是那个机械女声。
算了,说不定她只是累了想休息休息…
从早上到公司一直忙到一点钟,南南给叶书禹送来的午饭都热了两遍,桌子上的文件才看了一半。
往常一部分文件,叶书禹不在的话,他们都会去找袁一心签字,所以很多文件根本就不需要送到总裁办,她就帮叶书禹解决了。
这次她不在,所有的事情都堆给了叶书禹,堆积了一个月的文件,只能他一个人一本一本的看。
他这才明白,这么多年,原来她为自己做了那么那么多。
想到在E国的不辞而别,再联想到现在人间蒸发,叶书禹总觉得事情有蹊跷。
她会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
这个想法逐渐的覆盖了叶书禹的大脑,心里隐约的有些不安。
“叶总,您去哪儿?”
南南第三次把饭热好送到叶书禹的办公室,他已然从办公桌前起身,拿起了衣架上的外套,看样子准备出门。
“有事儿出去一趟。”
“可是您这饭还没吃呢!要不吃了饭再走吧!给您热好了。”
“放着吧!等我回来吃。”
说完,叶书禹匆匆忙忙的就出了门。
这一次,他面露担忧之色,不再是为了林予初,而是为了袁一心。
若是她知道,定会很开心吧!
袁一心的家里。
一片狼藉,她那么注重自己形象的一个人蓬松着头发,面色苍白,看上去毫无一点生机,绝望快要从眼神中溢出来。
卧室里,满地的酒瓶子,一股浓浓的酒味。
“轰隆隆——轰隆隆——”
外面打雷了,看样子大雨将至。
床前的地毯上,她抱着膝盖瘫坐着,眼泪就像是没有关紧的水龙头,低落在衣襟上。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鼻子一酸,可能是怕自己会喊出来,她用牙齿咬住了嘴唇。
这一夜她都没哭,只是一瓶一瓶的灌着自己酒,可是越想醉就越是清醒。
喉咙发干,她的全身轻微颤抖的颤抖,顺势躺到地上,她抱住自己,眼泪不能遏制的往外汹涌。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她以为自己很强大,可是实在是承受不起命运和她开的这个大玩笑。
她投降了,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会有人在她的身旁抚着她的背告诉她:没事儿了,只是一场梦而已。
可现实往往就是那么残酷,你越是要什么,它就偏偏要跟你说不。
“一心,你在家吗?一心?”
约摸半个小时后,叶书禹出现在袁一心的家门口,按响了门铃,袁一心听到了他的声音。
踉跄的从卧室跑出来,一个没站稳,她摔倒了,头撞在了桌角上。
头流血了。
他的声音,让她更加难过,仅仅一道门的距离,他们永远都无法跨越了。
那个袁一心曾经用尽全部力气去爱的人。
那个她心心念念连做梦都渴望得到的人。
那个她付出了整整十年青春想守护的人。
“一心,你在家吗?你可以听得到我说话吗?”
叶书禹继续敲着门。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如果有,你出来,我帮着你一起分担好不好?”
“是我太笨,早在你从E国不辞而别的时候我就该多关心你的。”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一个人憋着,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担总会有办法的!”
“你如果听到了我说的话,就给我一点回应,让我知道你还好,好吗?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担心你!”
袁一心有多爱叶书禹,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有多难过。
她就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里,额头上撞的伤口血流不止,血染红了她的半边脸。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大声的喊出来回应叶书禹的话,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她用牙齿咬住胳膊,生怕自己会发出声音。
胳膊被咬的流出了血,她还不肯松口。
二十分钟后,听到保安过来赶他走的声音,确定他离开之后她才松开…
接下来房间里回荡着的,是袁一心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哭出来了,吼出来…
那哭声,听起来真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