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除夕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南城的天气越发的冷了,气温已经下降到了十度以下,到了快要滴水成冰的地步。
往年气温最低也不会超过零下五度,也不知怎的,今年这么冷。
最近的天气预报和新闻都是再报道,南城气温创新低,再创新低。
根据新闻里报道的内容说,这是近百年以来,气温最低的一年。
周六,休息天。
袁一心给林予初打了一个电话,约她到家里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林予初说。
这一个礼拜,她很少到公司去了,从一个礼拜七天,到后来五天,再到现在,一周三两天…
几乎很少在公司看到她的身影了,就算去,她也只待在总裁办。
正好今天陆离也没什么事情,周六不用去学校上课,林予初就叫上他一起来了袁一心家,顺便问一问她的情况。
到了袁一心家门口,陆离正要伸手按门铃,林予初拦住了他,拿开门口的脚垫,有一把钥匙放在底下。
这是林予初让袁一心这么做的,她生怕万一哪天袁一心需要什么帮助,却又没有力气开门的时候耽误事情。
迫在眉睫的时候,来不及找开锁公司,所以以防万一放了一把钥匙。
拿出钥匙林予初把门打开,袁一心正蜷缩在在沙发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空调和地暖都开着。
林予初一进去就感觉到一阵热风扑面而来,瞬间就像进了汗蒸房一样,而袁一心还觉得冷。
“陆离…一心姐不是已经接受了治疗吗?为什么反而觉得她越来越严重了…你看我们都要出汗了,她还那么冷…”
她躺在沙发上发抖的样子真是让林予初看的揪心,看着都那么痛苦,她是怎么承受的…
“癌症患者感觉冷,是和肿瘤发展扩散有关系,癌细胞扩散,使人免疫力越来越差,她才会觉得冷。
另外,有一些癌症患者也会出现低烧或者低热的情况,这些都会让患者有冷的反应,这就是人体免疫力差,受肿瘤影响的表现。”
陆离在一旁跟林予初解释道,看见袁一心,她的眼里只有心疼。
还有一句话陆离没有说,癌症病人觉得冷,还有可能是因为随着病情的恶化,癌细胞已经转移至其他器官或者神经系统,造成功能性的损坏导致的。
人各有命,生老病死躲不过,若不是因为林予初,他根本不会插手这些。
“一心姐,你醒啦?”
隐约听到有动静,袁一心昏昏沉沉的坐起来。
“你先跟她说着,我去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情况。”
林予初点点头,看着眼前骨瘦如柴的袁一心,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掀掀嘴唇,又合上了,林予初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说了一句:“很难受吧?”
“嗯,挺遭罪的…”
袁一心是个爱逞强的人,从她口中说出这句话,那是她真的挺难受了…
遇到事情,就算再难,咬牙她也是咬牙坚持的…
“今天叫你来,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袁一心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林予初打开,先是看到几个醒目的大字:辞职报告。
“你要辞职?”
林予初诧异。
“嗯,这份辞职报告你替我交给叶总,我怕我亲手教给他的话他会有太多的问题,万一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
“就依我这一次吧!里面有一封信,是我这给他的,等我走后你再交给他。”
“走?你要去哪儿?”
袁一心买了明天的机票,去西伯利亚。
这是她决定了很久的事情,从查出自己病情开始,一直到三天前,她总算做了决定。
南城零下十度的天气她就受不了了,西伯利亚那么冷的天,她怎么能够支撑的住。
那个十一月份开始下雪,日夜温差太大的城市。
白天气温维持在零度,晚上零下十度,现在一月份正是最冷最冷的时候,零下十到四十度的天气,她问怎么能够承受得了…
“予初,我想去看看贝加尔湖,想去看看音乐诗人李健那首贝加尔湖畔写的景色…”
他们说,世间的美好都容易消逝,就像贝加尔湖畔美丽的风景。
天上的云朵也好,男女之间的爱情也好,岁月的流逝也好,那些美好的瞬间会留在心底。
多少年之后,也许往事重现,曾经走失的,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会在贝加尔湖畔重新相遇…
“听说,和爱人的拥抱,是抵御寒冷最好的方式…只是可惜我再也体会不到这种温暖了。
陆医生也来了吧?有机会啊你一定要和他一起多出去走走,去旅游,去购物,去体验每个地域不同的民族风情…”
这是袁一心在一档节目中看到的话,是一个叫维克多的年轻人说的话。
他说,最美的爱情,就是带她去贝加尔湖畔。
很多人都觉得俄罗斯男生身材高大、很有血性,但他表示自己是个非常浪漫的人。
他说贝加尔湖像个童话世界,在那有着很多美丽的爱情故事,我也很想带着心爱的姑娘,让她去那看一看,在贝加尔湖畔为她唱一首歌…
从那个时候袁一心就想去贝加尔湖畔走一走,时过境迁,一晃已经过去五年的时间了她都没能去完成这个心愿。
如今再不去,她怕是没有机会了。
“一心姐,你要走我不拦你,可是你的病…”
林予初正要说些什么,陆离挂了电话回来了,脚步声打断了她要说的,林予初面色凝重,迫切的眼神看着陆离。
但是从陆离紧锁的眉头之中,她看的出,袁一心的病情一定是有些糟糕。
确实,经过了三次的化疗,她的情况一次比一次差了。
除了药物的治疗,病人的心情对病情的影响还占据绝大部分的因素。
袁一心每天想的事情太多,把自己逼的太紧,整夜失眠先不说,给自己心里的压力也太大,导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人人都劝她不要想那么多,可是事情没落在他们身上,他们谁也体会不到袁一心内心的那种恐惧和煎熬。
她也没指望谁能够感同身受…
“予初,我有件事情想求你。”
袁一心打开客厅茶几的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文件封。
“这是我名下所有的财产,是这么些年来我跟着叶总打拼所赚来的,我把别的银行卡都注销了,所有的积蓄都在这一张卡里…”
“一心姐…”
林予初的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
“你听我说完。”
袁一心紧紧的握着林予初的手,她的手冰冷,没有一点儿温度,声音也变得哽咽。
“房产,商铺,我已经让人转移到了你的名下,后面会有人联系你过去签字,你不要拒绝我,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不缺我这些东西,但这些也不是我白给你的,以后我爸妈…就交给你照顾了…”
说到这里,两人的眼泪都忍不住从眼眶中溢出,人心最柔软的地方就是亲情。
“他们很好照顾,很独立,不会给你添麻烦!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你有时间替我多来看看他们就好!那张卡里的钱应该是足够支撑他们安享晚年了。
要是有什么额外的开支不够,你就随便挑一处房产卖掉…
我这个女儿…是不能留在他们身边尽孝了,我没什么知心的朋友,不敢把二老托付给他们,下半辈子,就麻烦你在他们身边多费心了…”
袁一心的话,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她自己的身体她了解,一天不如一天也能清楚的感觉的到,还有这个病痛带来的折磨,她实在是怕自己哪天就承受不住了。
“陆离…你帮帮一心姐好不好…你的医术那么好,一定有办法帮她的对不对!”
林予初眼神求助陆离,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予初,你不要为难陆医生了,他已经尽力了。”
这段时间以来,陆离介绍的那个医生,很耐心的在疏通袁一心的心理问题,在治疗方面也很上心,看得出是一个尽职尽责也很专业的医生。
纵然陆离的医术再好,他也没有办法拯救一个眼里看不见活着希望的人。
袁一心现在的状态,就是回到了刚查出病情的那个时候,她彻底放弃希望时候的那个样子,甚至比之前那个状态更差,差到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后事了…
一早上,林予初就从家里走了,叶书禹知道她是跟陆离出去了便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心里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右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
在家闲着没什么事,一直到下午,他给柳易安打了一个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正好,柳易安说今天没什么事情,便同意了。
下午,叶书禹前脚出门,到了柳易安那里屁股还没坐热,陆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呦!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初儿不是跟你在一起么?你给我打电话干嘛?是初儿做什么事情难为你了?”
叶书禹倒了一杯酒,还没准备喝,先开口调侃陆离说道。
“睿睿,你来趟医院吧!我们在医院!”
林予初一股哭腔的说道,叶书禹立马放下了酒杯。
“你们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