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昀按照韩少杰的指示,在巷子里左转右转地,终于是来到了一堵围墙前,围墙不高不矮,对白昀而言,原本是不难翻过去的,可奈何现在还背着一个韩少杰,她轻功不算高明,且背着韩少杰跑了那么久的路,体力早已透支,还如何背着韩少杰飞过这道围墙?她拿头去给他飞吧!
韩少杰见白昀站在这堵围墙面前一脸犯难,便揶揄道:
“怎么?大名鼎鼎武功盖世的白浒公子,难道连一座围墙都翻不过去吗?这说不过去啊。”
白昀现在不知怎地,乍一听到“白浒”的名号,就瞬间一阵不适,默默地威胁韩少杰:
“你要是有什么意见,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放下来,您自个儿走?”
韩少杰沉默了,哪有人拿钱办事还这么不走心的?可他瞥了眼白昀的侧脸,只见此时她的脸色似是有些疲惫和苍白,再考虑到这白浒公子的身子板相比普通男子而言,的确有些瘦削了,体谅她用这么一副身子板背着他过了几条街和十几条巷子,便也出奇地不再和她斗嘴,只沉吟了片刻后,指了指那到围墙的前方:
“那里有一道后门,不过向来是无人把守锁死了的,也不知道今个儿有没有人,你去看看吧。”
白昀走到那道门前,用力踹了两脚,过不一会儿,门后传来一男子的喝问:
“什么人?”
白昀看了韩少杰一眼,韩少杰开口朝门后那人说道:
“是我。”
白昀翻了个白眼,神他妈的“是我”,就那么简单的两个字,人家鬼知道你是谁啊?
可神奇的事情出现了,门后的人在听见了韩少杰的声音后,迟疑了片刻,却是把门打开了。打先瞧见了背着韩少杰的白昀。
好巧不巧,开门的此人正是先前在正门处接待过白昀一行人的小厮,此时在后门见着离去后又折返的白昀,眼中闪过一抹疑问好奇之色:
“白大人,您这是???”
韩少杰一听这一声“白大人”,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疑虑:
“你怎么又成大人了?”
可韩少杰一开口,门后那小厮听见,却是立马瞪大了双眼,他原是趁着晴崖老鸨不注意的功夫,偷溜来了后院喘口气,怎地却是听见了公子的声音,他先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料打开门先是瞧见了白大人,紧接着还瞧见了被白大人背在身后的自家公子。
只见那小厮在听见了韩少杰的声音后,立马失声喊道: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只见韩少杰的右腿虽说是经过白昀的简单包扎过了,但是鲜血还是透过那层层衣物渗了出来,将大片白布染红,瞧着十分瘆人。
白昀朝被吓得脸色有几分难看的小厮说道:
“先进去再说。”
说罢,连忙背着韩少杰闪身进了后门。
那小厮虽说年龄不大,但是极为机灵且身子也算强壮,比不得老八,但是比起白昀来,那着实是壮实有力得多,所以见白昀脸色不大好,且这寒夜之中竟是满头大汗,心想定是走了很远的路,便十分懂事地将韩少杰接了过来,背到自己的身上。
三人绕过后院,来到一处相对清幽的花园里,小厮轻车熟路地左转右转,带着白昀来到了一处庭院门前。
却是见那庭院原本理应敞开的院门此时竟是紧紧封锁了起来,
那小厮只觉得奇怪,白昀却是掉头就要走。
“还愣着做什么?你们清阁应该不差这么一处院落吧?这里有人用了,便去别处去!”
不曾想那小厮竟是面露难色:
“白大人,您这话还真的是说对了,恰逢今日乃是咱们清阁的竞榜之日,今日的情形您也是瞧见了的,贵宾不少,自然都是不愿意将就的主儿,所以这一片的园子里,唯独此间院落是空起来以便公子回来时候有个落脚的地儿,所以这个院落是晴崖婶婶下了死命令的,谁也不敢擅自挪用了……只是今个儿不知怎地……”
白昀从那韩少杰吩咐要来这清阁的一瞬间,便大致猜到了韩少杰的身份,所以现在小厮点破直称韩少杰为公子,白昀也不意外,只脸色淡淡地说道:
“别管你们那晴崖婶婶下了什么死命令,反正你们清阁是有人阳奉阴违了,得了!这院子有人用了,咱们换一处便是,总不能坏了人家好事,那可是要折寿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可被小厮背在身后的韩少杰不乐意了。
分明就是老子的地盘,私自挪用主人的房间,本就不对,焉有退让之理?更何况他还受了重伤,这一来二去再因着找落脚的地方耽搁了,他这条腿若是废了治不好,他找谁哭去?总不能找这个厚脸皮的小白脸吧?
所以就在那小厮听从白昀的话正准备要掉头的时候,韩少杰发话了:
“别墨迹!我没那功夫再耽误了!直接踹门进去,把人扔出来就行!哪那么多废话?”
白昀挑眉看向韩少杰:“坏人好事,你不怕折寿?”
韩少杰朝天翻了个白眼:“得得得!若真是折寿,便来折我的行吧?别墨迹了!赶紧去踹门吧好吗?我这腿上的血就没停过,再折腾下去,我怕是要死在这儿了!”
白昀鄙视地瞅了眼十分惜命的韩少杰:“你待会儿躺的那张床啊,可是别人用过的,你不嫌弃?”
韩少杰顿了顿,随即朝小厮道:“待会儿你先把我放到一边去,待这小白脸把人给我扔出来后,你先进去帮我换张床褥。”
白昀一脸戏谑:“不是说赶时间吗?”
韩少杰脸色十分不好看地瞥了白昀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了:你他妈地快闭嘴吧!
随即开口道:
“白大人,拿人钱财便应当替人消灾,还等什么?去踹门把人提溜出来吧!”
呵!不然你以为这五万两黄金这么好赚的吗?
白昀只得感叹自己脾气好,心地善良,才会对这种白眼狼出手相救,但是实在也是没办法,拿人手软,嘻嘻。好在她这种人的性格便是如此,能屈能伸,关键时刻能十分不要脸面。
只见她朝着韩少杰露出八颗整齐的大白牙,贱兮兮地说道:
“金主!您瞧好咧!”
话音落下,便瞧见白昀起步一踹,只听“嘣——”的一声巨响,韩少杰院落的大门便被白昀一脚给踢了下来。
小厮:“……”
韩少杰:这院门的费用我待会儿要在那五万两黄金里头扣掉才行……
还没等韩少杰开口说话,只见眼前一道黑影掠过,再定睛一瞧,只见原是白昀还没等他们动身,便率先兴致勃勃地冲到了前面去了。那两眼放光的模样,显然是奔着搅和人屋内男女的好事去的。
小厮哑然失笑,有些不知所措地干笑了两声对韩少杰说道:
“这白大人……呵呵呵,当真是与众不同……与众不同。”
韩少杰沉吟了一会儿,望着白昀的背影悄声问那小厮:
“你叫她白大人?她是什么身份?朝廷新调任的官员?”
小厮背着韩少杰紧跟在白昀身后,一边跑着一边解释道:
“公子您是许久没回咱们灵桁了,前些日子出了件大案子,您怕是不知道,白大人乃是大理寺主卿,前些日子路经了灵桁,就是她,哦还有连同九王爷一同把这案子给破了的,将灵桁城的几大家族都给抄了!简直是大快人心!您来这儿之前,白大人正好来咱们清阁了,又恰好是小的招呼白大人,所以方才一下便认出来了。”
韩少杰不说话,只默默地点了点头,望着白昀的背影,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考究。
而那白昀在两人说话的档口,早就跑到了院子深处的房门前,秉持着想要看到一些火爆香艳的场景,虽然觉得的确十分不道德,但还是二话不说一脚将房门踹开,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掠了进去。
果不其然,随之从屋内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趴在小厮后背上的韩少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而身前的小厮,却是背对着韩少杰,偷偷地笑了起来。
小厮背着韩少杰进入厢房中时,却是敏锐地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俨然不同。
只见白昀正呆站在床前七步范围之外,定定地站着看向那对男女,脸色极为难看地一言不发。
韩少杰原本还想调侃一声:“怎么地?认识啊?老相好?”
但又觉得自己不是这么缺德嘴欠的人,所以摸了摸鼻子,悻悻地没有开口。可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不止是白昀认识这男子,就连这小厮都是一副目瞪口呆,俨然认识他的模样。
韩少杰便低声地问道:
“这人你也认识?”
小厮点了点头,看着躲在床褥之下,显然是衣衫尽褪、一脸娇羞的红莲,再看了看她身旁满脸铁青的男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般讷讷地说道:
“那位……正是我方才与您提及的九王爷……”
而此时脸色铁青的博溢珩正死死地盯着身上寸褛未着的红莲,再看了眼突然闯进来的白昀,脸色在瞬间变成了苍白。
红莲在听见白昀那声踹门响后,便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在博溢珩方醒还未有所举动之前,率先将自己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给拔了下来扔在了地上,迅速地钻进了博溢珩身旁的床褥之中,果断地咬破了手指,将手中伤口处溢出来的鲜红抹到了床褥上最显眼处,随即将香肩以下全藏在了被褥之中,一副楚楚可怜又万分娇羞惹人爱怜的模样,只坐等意外之客的出现。
红莲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博溢珩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先是瞧见自己床榻上多出来的一个女子,心下顿时立马沉了下去,只觉大事不好,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只见门口被人一脚踹开,跳进来的正是他此时最不敢见到的人。
博溢珩脸色难看,见到了白昀原本灵动兴奋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呆滞,脸色也霎时间变得十分难看,博溢珩本应该高兴,因着这人似是十分在意他与别的女子一同,可此时的他又如何高兴得起来?脑子如同一片浆糊般,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呆呆地望着白昀,半晌之后,才万分艰难地开口: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我可以解释……”
可博溢珩话还没说完,肩膀却觉一暖,随即便靠在了自己的身后,博溢珩瞬间身子一僵。
只见是红莲裹着被褥贴在了他的身后,状似亲昵地说道:
“王爷分明就是要了奴家,这等事情,如何好和白大人解释?”
“再说了,您身份尊贵,且这等之事,又何须与旁人解释?”
韩少杰是何等的人精,瞥见这一幕,再联想到方才从内里被锁死的院门,顿时知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名堂,冷冷地看了一眼红莲,拍了拍小厮的肩膀。
小厮会意,将他放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韩少杰这才坐了下来,将披在他身上的白昀的披风摘下,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红莲见到了韩少杰,瞳孔瞬间微缩,一抹惊惧一闪而过,不过随即又瞥了眼一旁脸色铁青的博溢珩,咬了咬牙,笑着对韩少杰说道:
“原来是公子来了!我说呢,这院子里平日无人前来……还请公子见谅,红莲现下无法起身给公子行礼。且……且这占了公子的地方,还请公子能……实在不是王爷太着急……是……是奴家自己……自己自作主张选了这个地方……”
韩少杰冷冷地看着红莲,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只朝一旁的小厮说了句:
“你先找块布把她裹上。”
红莲顿时小脸一白,这韩公子当着王爷的面都不给她一丝脸面,模样看来是真的动怒了。竟是一开口,连件最起码的衣袍都不给她,只说随便寻张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