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吉立刻抱拳领命,转身离开了雅间,着手去办了。
话说博溢珩拎着那桂花酿回到了灵桁知府的私宅时,已临近黄昏。灵桁知府黄慕德刚好处理完公务回来,二人正好在府门相遇。
黄慕德是个信奉老子的人物,为人处世亦十分中庸,治理灵桁的手段也是十足的无为而治,这些年来担任灵桁的父母官,无功无过,反而令灵桁在这样的环境下,得以休养生息,变得逐渐旺盛繁荣起来。
黄慕德的发妻是个精致的小妇人,黄府不大,亦说不上富丽堂皇,但被她打理得十分妥帖干净,庭院虽小,但是温馨而别致。用来招待无甚讲究的白昀和在边疆什么环境都呆过的博溢珩,已然算是不错了。
这黄慕德虽不知博溢珩是何身份,但是听他与白大人交谈时,无意间听见他姓博。举国上下,除了皇室贵子,还有何人冠皇族之姓,遂照他猜测,眼前这戴着半张面具、气势颇有些骇人的男子,当是皇室中人,身份显赫,故也不敢怠慢。献上自己的私宅给白昀等人借住,吃住出行,安排得妥妥当当、明明白白。
因此在自家门前见了提着一壶桂花酿的博溢珩,连忙上前行礼寒暄道:
“公子好雅兴!”
博溢珩看了看他的身后,见再无来人,眼神稍稍淡了些。
黄慕德似是知道博溢珩心中所想,连忙说道:“白大人尚有公务未处理,如今还在知府公邸中。”
博溢珩点了点头,再也不言,与黄慕德一同进了府中。
一切如往常,与老八小十和肖潇,与黄慕德一家共同用膳后,几人缓缓步出厅堂,到庭院中闲逛。
小十瞥了眼默不作声,皱眉低头似有心事的博溢珩,随即故作腔调地说道:
“老八啊。”
“怎么?”
“你说咱这样,是不是太闲了些?总得找些事来做做才行,不然身子骨都废了。”
老八看了眼突然说话变得有些做作的小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你觉得这个时间点了,做些什么好?”
小十朝着老八挤眉弄眼:“那当然是去男人该去的地方啊!”
老八满脸的疑惑:“????”
“啧,你个呆子!去逛花街啊!啧啧啧,我今个儿白日里去打听了一番,据说这灵桁城有一绝,那便是三里花街,娇花美酒,醉生梦死,皆说温柔乡乃是英雄冢,不如今日咱们便去见识见识!看看那温柔乡,可能将我们这几个英雄留住!哈哈哈哈!”
老八被小十这么一说,也有些兴奋了。在军营里待了那么些年,相处的都是糙得不能再糙的爷们儿了,女儿香已有多年未曾闻过。更何况此处乃江南一带,女子皆如水般温柔,惹人爱怜,与西北方豪迈奔放的女子,俨然不同的韵味,自然要体验一番!
此时的老八心里已如烟熏火燎,转头朝博溢珩问道:
“爷,要不你也跟我们一块去瞅瞅?”
还未等博溢珩回复,便一掌拍到他肩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劝解道:
“爷,不是我说你!这女子啊,当真是世间最美妙的存在了,啧啧!您在这军营里一呆就是十几年了,那相处的都是老糙爷们儿,也从未曾见过你……那啥……是不?这回说什么您都得跟咱们哥几个走一遭,真的,您这样,我真怕你憋出病来!”
博溢珩额间的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他妈说谁会憋出病来?”
老八神经大条,不怕死地继续说道:“哎呀,爷!我也没说你,是吧?就不是担心你嘛!这女子,从不见你碰过。你又不是练的童子功,难道还不能破身不能犯戒?难不成你不喜欢女子,喜欢男人不成?那这么些年在军营里,也没见你强过谁啊!”
老八说这话的时候,尤其是在提及博溢珩喜欢男子时,小十一直紧盯着博溢珩的脸色,一瞬都不曾放过:只见博溢珩在听到老八提到喜欢男子不成时,脑袋里突然轰的一声,剩下的什么都听不见了。略有些失魂落魄地朝老八说了个“滚”字,转身离开了庭院。
离开前,还对听见“花街”有些好奇的肖潇吼道:
“你也给老子回房!要是让我知道你跟那两个王八蛋一起去了花街,让你师兄把你腿打断!”
老八望着反应有些激烈的博溢珩,觉得有些奇怪地挠了挠头:“哎,小十,你说这爷今个儿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花街也不肯去。”
小十望着博溢珩离去的方向,眼神幽深,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谁知道呢?可能是有了相好的了。”
老爸仍旧十分白目,吃惊地说道:“什么?爷有相好的了?他是不是背着我们去花楼了?”
小十忍着笑,拖着老八渐渐往府门外走去一边说道:“兴许吧。”
肖潇留在原地,见这三人都不带着自己玩,嘟着嘴不开心,随即决定去找黄知府家中的小女儿玩耍去,便也一溜烟地跑开了。
博溢珩回了自己的房中,望着放在茶几上的那一壶桂花酿,一人,一室,一壶酒,窗外簌簌白雪,只静谧无言。
过了许久,雪停,府中有巡夜的下人敲打了两下竹梆,已是丑时两刻,白昀所属于的那个客房此时仍旧没有动静。
月亮渐渐从云里露了出来,一片银光散照在大地,庭院清澈,月光与白雪相互映衬,整个庭院变得莹白。博溢珩又看了看身后静静地摆放在茶几上的桂花酿,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披上了外衣,拿上了那壶桂花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