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溢珩望着堵在他们面前的十几人,微微眯了眯眼,回头看了眼虽在对岸,但齐齐列队排好,前后两排弓箭手,手中弓弦已拉紧对准了这边的西亥死士们,只要他们敢上前一步,便有纷涌而至的利箭将他们钉死在原地。
所以此时呈现一种僵局:对岸的援兵过不来,但是可以牵制西亥死士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西亥死士不撤,博溢珩等人亦难以突围而出。
而此时的援兵们已然派人快马加鞭赶去灵桁调派城外驻兵前来关林支援,只是从这山的对岸去灵桁,要绕过一座山,平白地多出了上百里路,即便有汗血宝马在此,恐怕也要花上好几个时辰。而博溢珩他们,等不了这么久时间了。
狄篍很清楚地明白这样的情况,她耗不起,时间消耗得越久,情况对他们西亥的死士便越是不利,唯有破釜沉舟,快刀斩乱麻,哪怕是拼着最后十几人的性命,今日也誓要让博溢珩折损于此。
于是迅速地将这样的想法付诸行动地朝扎吉点了点头。
扎吉立刻会意,朝对岸边上的精卫看去,在心中默数,估摸对方所剩箭羽还有多少。正准备要做出反应,却见狄篍似有所感应地回过头去,似是在林子的那边看到了所想看到的事物,只嘴角边勾起一抹阴冷的笑。缓缓抬手将扎吉拦下了,扎吉不解,狄篍朝他招了招手,下巴朝关林的方向努了努嘴,扎吉先是一愣,紧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眼中大放光彩。
狄篍只笑吟吟地望着他:
“知道该怎么做了?”
扎吉点点头。
狄篍不再废话,停顿在嘴角边的弧度,瞬间冷下,双眼盯着站在悬崖边上的四人,语调无情而冷漠地慢慢吐出几个字:
“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就见扎吉头也不回地带着数名死士跳到箭羽攻击范围内,迅速地朝博溢珩四人扑去。
怎料对岸的精兵在博溢珩的操练下,早已熟识兵法,见只有寥寥几人,并未有拉动弓弩。白大人实力如何,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自己心中的神邸面对着区区数人,即便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也定有能力保住自己,护住老八小十。
扎吉见对岸的精卫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般发动弓箭,索性也乐得自在,少了一个威胁,脚下步伐更是加快了几分。几乎是几息的停顿,扎吉已然站在了博溢珩面前不足两尺的距离。
舞着两个巨大的铁锤,铁锤在由远及近,生出一股劲风,博溢珩的身后便是万丈深渊,此时扎吉的铁锤若是硬生生接下来,只怕会因为惯性的原因,连累老八和小十落下山崖。
博溢珩提剑冲上前去,拉开了与小十和老八的距离,手中蓄了十成的力,只为能在武器相接之时,能足以抵挡住扎吉这一铁锤的威力。
只听“铿——”的一声,两兵相接,竟碰撞出无数火星,博溢珩全力以赴,可当手中之剑碰到那双铁锤时,还是听到剑身发出了一阵轻微的低鸣,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无人知道,但博溢珩最是清楚不过,这把跟随自己多年的佩剑,被铁锤锤崩裂了一块。
习武之人,尤其是剑客,皆视佩剑如人,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他们把随身的武器看得比任何事物都重,博溢珩虽算不上武林剑客,但是这把佩剑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陪他度过了多少个鬼门关,斩杀多少仇敌,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把剑会在今日被毁。
这是扎吉全力一击,双手灌注了他一身的功力内劲,这两铁锤的威力可想而知。只见博溢珩的佩剑在他的铁锤攻击后的下一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皲裂开来,虽剑身未碎,但已有裂痕,这把剑便算是彻底被废了。
就在博溢珩愣神的一瞬间,一件极为精细的铁器从丛林处朝他飞袭而来。扎吉和狄篍在同时嘴角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老八和小十在博溢珩身后自然是瞧见了那枚铁器是何,瞳孔在瞬间放大,布满血丝,老八挣扎着要站起来,朝着博溢珩所在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大吼道:
“爷!小心!”
但即便是这样,此时才反应过来的博溢珩也绝不可能躲过那一抹暗器了。只见那暗器直勾勾地朝着他因为要抬起胳膊抵挡扎吉铁锤而露出的肋下奔来。
博溢珩的肋下曾受过重伤,伤及骨头,更莫论此时他早已伤痕累累,若再加上这肋骨受重击,博溢珩便与待宰的羔羊无异了。
铁器击中博溢珩已是必然之势,博溢珩避无可避,心下顿时“啪嗒”一声,沉了下去。
扎吉痛快地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博溢珩,阴笑着说道:
“九王爷,实在是对不住了!”
博溢珩一咬牙,想争取在被那铁器击中前挣脱开扎吉的钳制。却不想自己的剑被扎吉的铁锤上的倒刺卡得死死的,一动不能动。
铁器及至眼前,那不过是瞬间的事,无论是对岸的援兵,还是就站在悬崖边上无能为力的老八小十,皆是目眦欲裂,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可无论他们如何嘶吼,博溢珩都必死无疑。
西亥的人见局势基本无法逆转了,皆是脸上带着一丝松懈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只等把铁器击中博溢珩。
狄篍心中满是雀跃,亦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笑容还未在嘴角边勾起,转瞬间便消失了。
只听“噗嗤——”一声,利器遁入人体之中的闷响响起。
四周众人骇然,博溢珩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四周,只是不觉身上有任何地方传来剧痛,正要疑惑地抬起头想环顾四周,肩膀却猛地承受一人的重力,下意识地抬手将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侧的那人扶住,伸手却摸到一片温热滑腻,低头一看,竟是满手的鲜血。痴痴然地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白昀惨白毫无血色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