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一会儿,江裘海也回来了,身后跟着先前那批家丁,抬着十箱厚实笨重的木箱,气喘吁吁地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过来。
待家丁们把木箱放下,江裘海对着白昀说道:
“白道长,这里是三万两黄金,您过目。”
白昀笑盈盈地望着面前的十个木箱,点头示意。
那些家丁得了应允,将木箱揭开,原本昏暗的院落顿时一片金光。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他们身为江家人,亦不知道江家何时藏着这么一大笔黄金。
躲在人群之中的李洳,目光灼灼地望着那片金光,嘴角边是止不住的欣喜的笑:
皇天果然不负她这个有心人,嫁入江家这么些日子,她处心积虑,四处搜寻都只有些蛛丝马迹,没想到刘怜儿这个贱人死了倒也还有些用处,这批黄金的埋藏只之处,她得来不费吹灰之力。
一直跪在地上的叠翠自然也看见了这一箱箱的黄金,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随后她想到了什么,目光迅速地在人群之中搜寻李洳,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她,只见她的脸上果然是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叠翠的视线在李洳和黄金之间不断游移,最后还是锁定在了李洳的身上,一直撑在地上的十指渐渐成爪,深陷湿软的泥土之中,望向李洳的眼神里,恨意渐渐滔天。
十箱黄金的出现在江府之中难免引起些轰动,作为家主的江裘海居然瞒着所有族人,独享这一大笔来路不明的巨额财富。是以,江裘海想在愤怒发酵之前,将众人的嘴堵住,连忙对白昀说道:
“白道长,这每箱是三千两黄金,一共十箱,江家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所有家底都在这儿了,您可要清点清楚?”
白昀笑得十分满意,搓了搓手:
“哎哟,这……这怎么好意思?江家家大业大,江大人莫要说笑折煞贫道了……哈哈哈,这黄金嘛,哎呀,就不用清点了,江大人毕竟是官场上的人,那可是有排面的人,您我还信不过吗?”
江裘海望着白昀一脸市侩小人的模样,心中一阵冷笑,只道待这伙人施法完毕,灭了那刘怜儿和鬼婴的魂魄,他们三人的死期便也到了。
江裘海侧身一让,对着白昀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坛已然摆好,香烛黄纸也已备好,江家族人此时也是难得的安静,整齐划一地站在道坛的两旁,静候白昀和博溢珩、肖潇三人做法驱鬼。
站到道坛正中的白昀正巧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人物不见了,视线往人群略微扫过,只见为首的有江裘海,江夫人苏氏,江裘海吊儿郎当地躺坐在竹椅之中,好笑戏谑地望着她,似觉得这开坛做法如戏子唱戏般上不得台面;叠翠在不远处被几个家丁看管着,这场好戏即将上演,唯独少了李洳。
白昀放眼朝四处扫去,正好瞧见了躲在人群最后的李洳,只见她压根不同身边的人那般,满脸紧张害怕的神情,而是频频地回头往后,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十箱黄金上了。
得嘞,主角都齐活儿咯,好戏正式开唱~
白昀笑着闭上了眼,站在道坛的正中,左手抱住右手,右手竖起食指与中指,低声吟诵起来:
“妙法无须多,南针定得磨,莫问三七教,伏尽天下魔!”
法诀吟唱完毕,院落却是一片静悄悄,无任何变化声响。
站在人群里的江涣清率先发出一声嗤笑:
“就这水平?装神弄鬼罢了,哪来的脸面问我爹讨要三万两黄金?还不如待我梦醒来得实际!”
肖潇讥笑反讽道:
“江少爷该不会还以为这只是您的噩梦吧?”
江涣清转头看向这个可爱如玉琢般的小道童,笑着说道:
“不然呢?难道还能是现实?我若是此时梦醒,你们便都不复存在了。”
说罢,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
“罢了,本还以为能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能瞧上一瞧,好逗乐一下本少爷,没想到这般无趣。”
白昀望着接下来极有可能作死的江涣清,笑着问道:
“噢?贫道记得先前江少爷可是日日被噩梦困扰,连日精神恍惚,神形消瘦,怎地这般如此洒脱大气?您不怕刘怜儿的冤魂在您梦中索命了?”
江涣清摆了摆衣袖,有几分猖狂地说道:
“她刘怜儿若真的有那通天本领,还来我梦中作甚?直接来我面前呐!哈哈哈,她就是没这本事!蝼蚁一样的贱婢,生前身份低微也就罢了,死后也不见得好,手段依旧如此卑劣上不得台面。”
说完,似还不解气,朝着四周黑漆漆的空气说道:
“刘怜儿!本少爷今日便在此告诉你!你生前不能在我江府闹出天来,死后你就更别想!贱命一条而已,哪来那么多怨气!哈哈哈哈!”
江涣清一边说着,转过身来,把站在自己身后的族人狠狠推开,姿态甚是嚣张自信,慢悠悠地走到庭院一旁的池塘边。
“我现下就跳入这池塘,待我梦醒,依然快活潇洒,刘怜儿你瞧着吧!”
话音刚落,众人来不及阻止,便听见“噗通”一声,只见江涣清纵身跳进了池塘之中。
江裘海和苏氏在瞧见这一幕,几乎目眦欲裂,三步并作一步地冲向池塘。
“你们还站在边上看什么!还不快把少爷拉上来!”
相比池塘这边的一片混乱,道坛这边的三人组倒是神态自若。白昀是憋也憋不住的嘴角疯狂上扬,妈呀这个江涣清怕不是个傻子吧?若不是看在江老爷给了她五千两诚意金的份上,她早就当着众人的面不客气地大笑出声了。
这跳进池塘里要梦醒,是什么神仙操作?
一旁的肖潇倒是沉着得多,慢慢走到白昀身边,低声提醒她道:
“还记得我们白天在江少爷的房间里闻到的那股味道吗?”
白昀听罢,敛了敛嘴角的笑意,点了点头。
肖潇继续说道:
“寒食散,药性燥热绘烈,服之易在极短时间内易产生幻觉、易惊恐、狂躁,性情暴戾,长期服用易致身体亏空,全身发疽(溃烂)而亡。”
白昀听罢,不动声色:
“依你所见,这江涣清服用寒食散多久了?”
肖潇注视着一片混乱的池塘边,慢慢地回答道:
“应该有段时日了。照他这样亏损下去,不出一个月,人就没了。”
白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望着池塘那边,看着热闹。
江涣清跳入池塘后,这池塘因着是人工挖造的,是以水深并不很深,只没到成年男子的腰部。赶到池边的族人虚惊一场,定了定神后,连忙哄江涣清上岸。
怎料江涣清见自己跳入池塘居然仍未梦醒,十分不满,见这池水居然只到自己腰部,朝岸上的众人嚷道:
“你们看我的!”
说罢,一头扎进了深秋寒凉的池水之中。
(墨渠: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