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裘海也懒得去看她,冷笑道:
“我堂堂家主,如何不敢打你?”
王氏捂着肿起的脸颊,狠狠地盯着江裘海,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姓江的!做人还是不要忘本的好!五年前那事,若不是我父亲从中出力,你何来今日富贵……”
话未说完,只见江裘海脸色大变,连忙朝身边的婆子喝道:
“都瞎了吗?还不快将这泼妇的嘴封住!带下去关好!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王氏的话说了一半,便被几个粗使婆子塞住了嘴带了下去,留在原地的白昀倒是起了疑心:五年前?她记得客栈的食客曾与她提及五年前,无酥河岸决堤,赈灾银两不翼而飞一案一直悬而未解,莫非与这江家有关?
不远处的李洳自然也将这段对话听在了心里,脸色如常,只是双眼之中难掩的激动与兴奋,一旁的叠翠也听见了王氏的那番话,站在自家小姐身边,高兴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李洳脸上一冷,随即把自己的衣袖从叠翠手中抽走,稍稍撇过头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略带杀气。
叠翠顿时慌了神,连忙松开李洳的衣袖,往后退了一步,十分规矩地垂下头去,不敢再吱声。
眼瞧着婆子把王氏拖了下去,江裘海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对一脸探究的白昀笑着说道:
“这泼妇一个,仗着娘家在我府中作威作福许久,无人敢管便无法无天,连我这个家主都不放在眼里了,当真是治家不严!治家不严!让大师见笑了!实在是……唉……”
白昀收回放在王氏身上的视线,看向一脸痛心的江裘海,对他的演技,当真佩服。
倒是一旁抱着博溢珩大腿的肖潇看不过去了,难得开口刁难江裘海:
“江大人这番话可是有些牵强了,先前可是江大人亲口下令让家丁捉拿、打杀我们来着,怎么一下就全成弟弟弟媳的错了?”
江裘海面不改色,神情之中带点内疚夹着惶恐,演技纯熟地连忙朝着肖潇、博溢珩再赔礼作揖道:
“绝非江某要故意为难道长们!只是鬼神邪说,向来难被世人接受。要想说服府中族人为犬子辟邪做法,还需大师们拿出些本事来证明,方才三位道长已经很好地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这才能堵住悠悠之口,江某人亦放心把犬子交由三位道长施法。”
屋檐上的二人听了这话一脸懵逼,严杓眼神复杂地望着站在底下的江裘海,再看看自家主子,真是万万没想到,世上竟还能有人脸皮厚得过自己主子。
似是第一次碰见比自己还要厚脸皮的人,白昀望着眼前的江裘海难免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只可惜江裘海为人心术不正,不然倒是能交个朋友,进行友好交流。
“噢?如此说来,方才那数十名家丁的围攻,原是江大人的考验?”
面对白昀的发问,江裘海面不改色,大气不喘:“正是如此!”
肖潇一时语塞,只得冷笑一声。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白昀也不能给脸不要脸吧?毕竟还有正事儿要办呢,遂也从善如流,顺着江裘海给的台阶往下走,装模作样地甩了甩手中的拂尘,拍了拍一身烟气,端好身姿,手中掐着诀,敛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朝江裘海问道:
“江大人,那不知贫道和贫道的师兄弟们,通过了江家的考验否?”
“自是通过了!白大师和黑大师、肖小道长,皆有大神通!江某现下可以全然放心地将犬子交由道长了!”
抱着博溢珩大腿的肖潇,听了江裘海这话,“嘿嘿”一声,笑得十分猥琐。博溢珩低头去看他,便看见那小团子抬起头来,目光狡黠地对他说道:
“博大哥,您瞧好咯!好戏要登场了!”
照他师姐这性格,向来睚眦必究,现下之所以会那么好讲话,恐怕也只是为了之后更好地打击报复,肖潇兴奋地搓了搓双手,静待事态发展。
只见白昀笑着朝江裘海摆了摆手道:“好说好说!”
见白昀笑笑不计较,江裘海这才稍稍稳下心神,继续问道:
“方才听闻管家说,大师所言,今夜我府宅之上杀星主导,鄙人才疏学浅,想讨教一下大师,杀星主导府宅会如何?”
“江大人,豪门大院,深深围墙之中,许多人命是非,时间久了,定会形成煞气之阵,加之前段时间令郎前少夫人出事,要知道,五月胎儿,已有灵智,婴儿早夭,怨气最重。死后那刘怜儿和死婴受府中煞气滋养,修为越大,渐成厉鬼。厉鬼之能极大,更何况这是一双母子鬼,引来方圆百里孤魂野鬼,集千万煞气于一处,便形成这杀星鬼阵。”
白昀说得有板有眼,叫江府院落内的众人听罢脸色一白。
李洳倒还算镇定,脸上稍稍一僵便掩盖过去,继续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只是反观江夫人苏氏便没那么镇定了,只见她脸色在一刹那变得无比难看,因着害怕,紧紧地抓着身旁老朱婆子的手。
白昀将这两人的神色表现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接着说道:
“我方才观测贵府上方那杀星之阵,阵眼正对着此处西苑上方,邪云密布聚集在其四周,且有越聚越多之势,贫道估摸着,再过半刻不到的时间,杀阵即动,那对母子鬼现身,届时定会大开杀戒,血染整个府邸。”
若说先前江裘海不甚相信这些鬼怪之说,现在的他也已经被白昀一板一眼的说辞,唬得半信半疑,此时的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地望向白昀,皱着眉问道:
“白道长,若如您所说,离鬼阵大开只有不足半刻的时间,可有办法破此阵,解我江府之难?”
怎料白昀摇了摇头说了句:“此阵无解。”
江裘海(黑人问号脸)地问道:“无解?”
他以为这三人一身好武功,深藏不露,应当是冲着他江家来的。如此一来,以破处鬼阵为由,正是他们提出要求的最好时机,江裘海又如何会想到白昀居然会直接了当地说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