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半天她感觉自己的脚都快站麻了,阮姝才终于战胜她的选择困难症,拿了一瓶白诗南——Reyneke Chenin Blanc 2011。这是个很年轻的品牌,入口也更加俏皮,这个南非酒庄的有机葡萄园里甚至还放养着一群小鸭子。这种年轻的品牌包容性更大,她之前在欧洲留学实习的时候去了各个酒庄参观,虽然国内市场现在还是更加接受旧世界的酒庄,但是作为一个专业的品酒师来说,她还是觉得新世界的酒庄品牌的实力也不可小觑。
白诗南这个品种其实原产于卢瓦尔河谷,大约是法国的优秀品种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它在南非的产量却远大于法国,而且其实两地的风味也各有千秋并不相同。白诗南恰恰是在南非,美国加州还有新西兰等地才开始被发扬光大,大家开始逐渐接受这个奔波千里最后定居非洲的葡萄酒,而后来在新旧世界它也因为两地的酿造工艺的差异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
其实说实话这款酒的风味并不算阮姝的最爱,她个人比较偏爱醇香浓郁的口感,但番石榴和凤梨的带给她酸酸甜甜的口感总让她想到有关于陆彦的种种,其实自从自己进入了这个行业以后,自己总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习惯性的按照正常的程序来喝所有倒在酒杯里的葡萄酒。因为这些程序不仅仅是单纯的标准程序,她非常清楚只有这样她才能最大程度的品尝到一瓶耗费了无数人辛勤劳作的葡萄酒带来的绝大部分风味和情感,只有养成这样的习惯,她才能够在自己的专业里不断的进步。
但是她今晚不想等了,她不想看颜色,不想闻味道,不想回味口感,甚至都不想摇杯等酒和空气充分接触融合,阮姝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只想把这个酸酸甜甜的味道不断的重复,让它在口腔中停留,让回忆一次一次汹涌而来,她想记住,也想沉沦。
当然了,她也没有做出对瓶吹这种会让她清醒过后直接给自己一刀的举动。她只是右手拿起酒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地向左手扶着的葡萄酒杯中倒酒,再仰头喝掉,再倒一点,再喝掉。相比晚饭回来后滴酒未沾的状态,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比那时候还更清醒,她越喝越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阮姝不再逃避,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真的想做什么。
阮姝喝完杯子里最后一滴酒,把酒杯放进水槽里,然后拿起桌上的手机和钥匙,又披了一件沙发上放着的驼色长风衣,最后还没忘提起桌上刚开瓶还剩大半瓶的白诗南,灯都没关便出了门。仅剩的不多的理智让她没有开车,坐上出租车报了地址就在后座上侧着头靠着车窗望着窗外发呆。
时间不早了,夜色渐深,除了路灯,街面几乎空无一人。
……
陆彦回到家后先上楼去检查了66的饮水机和喂食器,确认这些东西都一切正常66没有饿到之后,他就在66的房间地上的蒲团上坐了下来。摸着66的小脑袋和全身光滑柔软的毛发,轻声问她:“66,你自己在家是不是很无聊?”
66当然没回他的,而陆彦也并没有指望得到回复。他轻轻用手帮66顺着雪白的长毛,66只是用自己湛蓝的双眸看着他,用头和身体蹭着他,毛茸茸的尾巴扫得他露出来的皮肤痒痒的。陆彦低声笑了一会儿,养猫就像养女朋友,又软萌又适当黏人,眼睛大大的可爱极了。在66的房间坐了好一会儿,等到66打呼噜眼睛眯啊眯的困了开始睡觉的时候,他才出了房间门回自己的卧室卫生间洗澡。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陆彦正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等着自己的电脑开机,明天的项目资料还需要核对一下,他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起初他以为是隔壁邻居的客人按错了并没有起身动作,他这房子搬过来的时候隔壁就已经住了一个退休的老爷子,平时没事儿的时候经常会有人来找他下棋喝茶。虽然现在的时间点有些晚了,但他并没有多想,自从搬过来以后,这个家里从来没有来过客人,所以他自然排除了是自己家的门铃响的可能性。
可等了好一会儿,门外按门铃的人毫不气馁,他甚至听到了对面老爷子气壮山河的吼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家门外有人,这才下楼开门。
但当他把手放在把手上的时候,他竟然听到门外有什么在撬门锁的声音,试了好几次都没插进去,就好像踩完点开始撬锁的新手小偷,还不够熟练自己的作案工具。
陆彦长了个心眼,他没有马上开门,而是转身到旁边的一块显示屏前,打开了门外的摄像头实录——
门外居然站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