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后 中州
此刻的中州处处均祥和的很,鬼魔二族自从天劫后便已元气大伤,加之灵族于天劫中复生,人灵联合,鬼魔再无猖獗的凭依,只得暂时休养生息。
数年来,中州已极少再发生祸患之事。
幸逢太平盛世,百姓也于酒足饭饱后畅谈往事,借以消磨时间,谈的最多的当属多年前那场几近将中州众生屠戮殆尽的一场天劫,以及在天劫中挽救众生的神修。
每每道修行至山下,听到这些传闻,好似是他们亲自参与那灾患抑或是自己破除的灾患一般,均得意不已,随之又自夸几番,
这也就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去学道,一是希望能学得他们说的那些神奇术法,二来便是希望能侥幸见那神修一面,也不枉此生。
坊间传闻,那神修生的极美,似男似女,时而阴柔时而英气,亦有其画像流落于世间,因其样貌好极,又加之其修为极高,时常救民于水火,故而引的不少年轻男子女子竞相购买画像,恭敬供于家中,幻想一亲芳泽。
亦有不少人期望去天一山借修道而与之相见,了却夙愿,奈何这些年来,虽人们用尽不少法子期望与之相见,却大多落败,见到那人的百姓仍是极少。
这一天,一个说书场内正在说着沐风曾经的所为,倏然话锋一转,转到那人的感情方面,言说其有三段刻骨感情,三个极为卓绝的男子均爱他入骨,
此言一毕,下面听书的女子顿时喧闹起来,吵着说沐风并非爱好男风之人,而那些男子听此却是来了精神,直言让说书先生继续所言,
先生犹豫半晌,抚了抚被女子抓挠了一把的面颊,敷衍解释到其实沐风起始并非好男风,只是随着与那三人的相与,才渐渐生出这不妥之情。
众女子一听,面色虽缓,却仍是叫嚣。
先生蹙眉,为了饭钱,一狠心继续道那人的感情史,
不少男子们听的津津有味,期间也拿出沐风的画像仔细摩挲了几番,极为恭敬,
众人听着听着,倏然一人起身,相问沐风最爱之人为谁,
先生微怔,思量了几番后,道,“应该是魔族的那个二公子吧,这毕竟…”
先生解释着,底下又是一阵争乱,后座一个打扮不起眼的素衣男子无奈的笑了笑,扯了扯身旁的玄衣男子,道,“师兄,我便说听这无用,你还非要来此听上一听,这说书先生也不好,杜撰了不少事。我们走吧。”
无真点头,搀扶着沐风缓缓起身,驭起隐身咒,向着客栈行去,
沐风软软的靠在无真怀中,抬首望了望那人的面色,见不甚好,眸眼微转,笑道,“小夫君,生气了?”
无真见沐风仍走不动路,索性将其打横抱起,垂首勾了勾沐风的小舌,“哪里气了。”
无真素来对百姓极好,可刚刚临走时却暗暗为那先生下了一个木舌咒,沐风想到此,不免憋笑,也知此人应已气恼的很,
沐风低咳一声,蹭了蹭无真,憋笑正色道,“我替那先生改几处地方,一是我好男色,极好男色,尤其好面前这位长的好看,脾气还好的小娘子。
二来我最爱的便是这个小娘子,什么魔族中人,那并非是我心之所属,小娘子,可明白了?”
无真点头,极少笑的嘴角却也下意识的勾了起来,
沐风揽紧无真的脖颈,随着无真向前方行去。
二人刚行至客栈口,便见一派灵族的人于客栈喝茶,
沐风扯了扯无真,压低声音道,“师兄,我们别进去了,他们都寻到这里,看来是仍不死心。”
无真蹙眉道,“风儿,此事迟早须解决,否则他们会一直跟着你。”
沐风将头扎进无真的怀中,尽力忽视那些已寻了自己近三十年的一群锲而不舍的人。
无真解开隐身咒,行了进去,那群人一见沐风,飞也似的行了过来,躬身行礼后,为首的那个跑将过来,道,“灵主,您随我们回去吧,灵族不能没有您。”
沐风佯装剧烈咳喘,末了挥了挥手,“告诉几位长老,他们自行决定谁为新一任灵主即可,我生病快死了,真的做不了灵族的主人,你们…”
“可是灵界规矩为此,怀有灵心者便是下一届的…”
沐风将小脑瓜狠狠扎进无真的怀中,扯赖道,“虽怀有灵心,可我还有鬼心和魔心,时常疯魔,我若接任,不出几日,灵族便被我灭了,还有,我只有待在我师兄身旁才不会发疯,你们别再跟着我了,当心我变成疯子,咬死你们。”
几名灵族面面相觑,正欲启唇再言,却被无真拦下,
“风儿又发热了,”
灵族人知晓这是什么意思,上次沐风便是被众人不停的质问逼迫,导致体内的灵心无法压住魔心,瞬时魔化,震飞了不少灵族,
那之后,灵族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灵族人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无真眼底划过一丝精亮,他垂首吻了吻沐风的额角,扯谎道,“这一年,每隔三日就发作一次。越发严重。”
灵族人面色更沉,又后退一步。
沐风顺着无真的话,作势了一番,“哎呀,我的心好乱啊,你们快跑,等会儿别被我误杀了才是。”
灵族人大骇,略一躬身,连连跑将出去,
沐风抬眼,和无真对视一眼,嗤嗤笑了起来。
无真宠溺的吻了吻沐风,正欲上楼,却听一旁的掌柜和一着破衣烂衫的男子说了起来,由于事关魔族,故而沐风扯停无真,在此一听。
无真点头,坐在对面,让沐风坐靠在自己腿上,从怀中拿出鬓梳,为沐风细细的梳理着,
沐风浅浅啄了一口无真,扎到他的怀中,侧耳听了起来。
听了几刻,无真立时收起木梳,抱紧沐风,向楼上行去,
沐风连忙按住他,摇头,“师兄,我还要听的。”
无真道,“此事除了扰乱你心绪,无甚作用。”说着携着他继续前行,一丝余地均无。
无真向来听沐风的话,只是事关浅华与宇洛冥,无论所言为何,无真均不愿沐风再因那二人起了愧疚之心,折磨自己。
沐风抿紧素唇,思量刚刚那人口中所述的生着重病的宇洛冥,心绪杂乱了不少。
他知少了魔心后宇洛冥是何处境,那人向来不愿与他人结交,亦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现下看来,怕是这三十年来有人戕害于他,这才病重。
而且宇洛冥这些年为了寻到沐风也吃了不少的苦,与其偶尔见过几次,但均被无真阻隔,极难如愿。
沐风坐靠在无真怀中,宇洛冥与浅华的面目交替现出,他犹记得彼时自己复活他们三人后,他们各自的眼神,
均灼的让人难以正视,
也记得当自己挽住无真的手,言自己所爱为他时,浅华的癫狂之态,疯疯癫癫的狂笑了数声,自此消匿中州。
沐风轻轻叹了口气,然下一刻微启的素唇就被那人堵住,沐风揽住无真,被轻轻放在床榻上,他觉得自己十分幸福,可却有两人因为自己而活在痛苦之中,这种幸福无论如何,均已减半。
“风儿,”他抚着沐风汗湿的发梢,下意识觉得不安,准确的来说,这三十年来,并未有太多十分放心的时刻,毕竟,面前这人是自己付出了千年时光好不容易才寻获的挚爱,无论如何呵护均不为过,故而种种不安的心绪也随之而生。
沐风颔首,眯着狡黠的眸子,手指浅浅划过无真的胸膛,笑道,“你怎么了?”
无真握住沐风的手,放在嘴边浅浅的吻着,“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