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氏这样说着,心中却是想着,立不立功倒是其次,只求哥哥他能在辽东平平安安,那便比什么都好……
月含兮接触到澜氏眼底的神情,便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想要开口解释,话到嘴边却又忍不住的咽了下去……
此时此刻的自己,在娘亲心里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姑娘罢了,自己又要怎么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便叫娘亲以为这是个美好的安慰吧……
心中更又不住祈祷,希望舅舅早日归来,也祈祷着,自己这重生这件事可以影响任何事,却千万不要影响了此时此刻战场上的舅舅才是。
“娘亲,”
忽而,月含兮想起什么,抬了头来:“娘亲,明日,老夫人寿诞,娘亲还在月子里不必出席,可女儿却是必定要出席的,到了那时,一忙起来,怕是要顾不上娘亲了,娘亲,你可一定要小心,吃食什么的必要用银针验过,才能入口!”
澜氏听得,不由一笑:“这整的倒像是公主贵妃们吃御膳似的了,咱们府里是乱了些,可又哪有你想的这般可怕。”
月含兮听得心里一突,突然觉得自己在娘亲面前隐瞒了文姨娘她们做的那些事情好似不是什么好事了,此时此刻的娘亲心里,怕还以为文姨娘不过是脾气差些只会明面上欺负欺负她罢了……
月含兮的眼皮猛地跳了起来,想到澜氏还处在月子里受不得刺激,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顿了一下,改口道:“不想,兮儿就是放心不下,明日我请师兄身边的听竹过来,亲自照料娘亲!”
澜氏听了便要拒绝。
月含兮却是直接开口:“娘亲不为自己担心,也总该为安儿担心一下,神门侯府,幼子被害的事情可不是少数!”
澜氏被幼子被害这几个字吓了一跳:“兮儿,你可不要吓到娘了,真的有你说的这般严重?”
月含兮点了点头,心道待得澜氏出了月子,可再不能什么事情都瞒着她了:“娘亲莫不是忘了兮儿早些时日落水的事了?兮儿可不是自己掉进去的,而是被推的!”
澜氏听得心里一震,手上的绣针差一点便刺进了手里,半晌过后才缓了过来:“兮儿,娘亲都听你的,娘亲一定照顾好你弟弟!”
月含兮这才稍稍放心,忙的叫了青芽去给师兄传信。
直到听竹的身影真的进了澜氏这院子,月含兮这才松了口气……
“娘亲,月子里不宜劳碌,这绣活儿也做了会子了,您也该休息了。”
月含兮安排好听竹,看着仍在忙着绣件儿的澜氏忍不住开口。
澜氏现在很听月含兮的话语,听了她这么说,当下便喊了丫鬟进来,收了桌上的东西。
见此,月含兮才吩咐着晚夏伺候了娘亲休息,又嘱咐了听竹,希望她能看顾好娘亲。
……
是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于普通人讲,是个难得出游踏青的日子,于承恩侯府而言,今日却是府中老夫人的六十大寿!
这日一早,远在庄子上的月玲珑亦是起了个大早,梳了隆重的发饰,老早的便守在了门前。
“姑娘,你打扮这么隆重做何?外面风大,还是进屋里去吧。”
跟随月玲珑到了庄子上的翠嬷嬷瞧见月玲珑这个模样,不禁开口。
也是老夫人心里还顾念着月玲珑,想着等个几年没有人再记得先前的事了,再把她接回府里。
所以,才特意遣了翠嬷嬷近身伺候于她,也顺便教教她规矩。
可惜,翠嬷嬷知道老夫人的心思,月玲珑看到翠嬷嬷后却是误会了老夫人的心思。
只以为到底是老夫人对她下不了狠手,不日便会接她回去。
听了翠嬷嬷这话,月玲珑不禁一愣:“翠嬷嬷,你说什么?你莫不是忘了今日乃是祖母寿诞了?祖母想来一会儿便会派人过来接我,我自然要等在这里,否则叫人瞧见我守在屋里,祖母还以为我不把她这寿诞放在心上了呢。”
翠嬷嬷不由心里一突:“小姐,是老夫人传了消息过来,说要接您回府?”
月玲珑忍不住的心里不高兴了:“翠嬷嬷,你这是什么话,祖母一向最是疼我,难不成,祖母的寿诞真会把我扔在这里不成?”
翠嬷嬷便彻底难看了神情:“我的小姐啊,您想什么呢,这庄子距离京城山高路远的,老夫人若是想要接您回去,定是昨日夜前便遣人接您来了,又怎么会等到今天?”
月玲珑脑子里轰的一声呆立在了那里:“翠嬷嬷,……你,你什么意思?”
翠嬷嬷听得叹了口气:
“小姐啊,您怎么就不明白呢,您在大选上的事,是真的叫侯府跟着蒙了羞了,老夫人向来最是爱惜颜面,又怎么会在寿诞上接您回去?老夫人那般着急将您送走,为的就是说出去给侯府面子有个交代,又怎么会此时叫您回去,这不存心给自己的寿诞找不痛快么?”
“什么?”
月玲珑不敢相信,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月玲珑不仅不傻,还很聪明,先前也不过是顺风顺水惯了,才一时转不过弯来,一直觉得不会有大事,所以也一直未曾有什么害怕的心思。
此刻里经了翠嬷嬷一说,一瞬里便想明白了过来,终于感觉到了什么是害怕!
“翠嬷嬷……你是说,祖母真的放弃我了?”
月玲珑十指抵着门框,瞪大眼睛,一脸的后怕。
便连翠嬷嬷瞧着她的这个样子,都忍不住的心里阵阵酸楚:“是,小姐,早该在大选上,您便该想到,依老夫人的脾气,一定会放弃您的!”
月玲珑便感觉仿佛浑身的力气都似抽走了一般,软了下来:“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待在这么一个地方?”
想到这里,月玲珑脑子里猛一个激灵,来了力气,拉住了翠嬷嬷的袖子:
“不,翠嬷嬷,我才十四岁啊,我不要一直待在这么个地方!翠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