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喝口水,缓一缓,慢慢说。”
月含兮帮着秋桃捋了捋后背。
秋桃便顺势往椅子上一坐,灌了口水,这才缓过气来开口:“启禀小姐,奴婢幸不辱命,总算把明日礼服带了回来!”
秋桃说着指了指适才抱回的锦盒。
月含兮这才注意了这盒子,将其打开。
入眼所见,是一件绣了金牡丹勾银线的绯色霏缎宫袍。
青芽见了,便配合着月含兮将这宫袍缓缓打开。
月含兮便将这礼服瞧了清楚。
绯色霏缎宫袍外罩得是黄色烟罗纱,袖子宽大,其上勾了银线,绣了双蝶戏花。
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靠近袍脚的位置坠着一层琉璃坠子碰在一起叮当作响,又加罩一层百折细绢丝薄纱玲珑裙显得越发高贵。
腰间嫣红的束腰上祥云朵朵,轮廓精致,针脚细密,整件衣服都是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小姐……好美……”
青芽看着这衣饰,不禁觉得迷花了眼。
如此精致的衣裙,便连月含兮这般绣工高手瞧了也是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向秋桃:“秋桃,你是怎么取回这衣饰的?又为何耗费了那般时间?”
秋桃便知晓月含兮会问她这话,趁着这个空当也是整理了措辞:
“禀小姐,是这样的,奴婢当时依小姐所说,径直去了璃秀书院,询问负责明日大礼的司礼嬷嬷关于礼服之事,哪曾想,那嬷嬷却说,礼服是由内务府赶制,至今未曾送来。”
月含兮与青芽便相视一眼,目光凝视在秋桃脸上。
秋桃便也徐徐道来……
月含兮这才知道,原来,秋桃生怕这礼服再出了岔子,竟是当即便催了司礼嬷嬷往宫中去取。
甚至不放心的跟去,一直守在宫门。
“取到礼服后,司礼嬷嬷说要专门叫人再将礼服送来的,奴婢怕经由她人之手出了事情,便亲自将这礼服带了回来,司礼嬷嬷还不放心,专程叫人送了奴婢回来。只是一来二去到底是耗费了不少时间,所以回来才到了这个时辰!”
秋桃看着月含兮和青芽说清楚了这事。
月含兮这才恍然大悟,璃秀书院虽然距离皇宫很近,可皇宫规矩森严,司礼嬷嬷进去取衣定是兜兜绕绕跑了不少宫殿,怪不得会耽误如此多的时间。
月含兮如是想着拍了拍秋桃肩膀:“真是难为你了,这月,给你双倍月钱!”
青芽见了忙着起哄:“双倍月钱?秋桃姐,上回你可是说发了月钱要请青芽去吃熟梨糕的,而今小姐给你涨了双倍月钱,你可要请青芽吃双倍熟梨糕才行!”
“行!没问题!”
秋桃痛痛快快应了下来。
月含兮便也笑了一声,打趣了一声馋猫,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礼服之上,仔细打量:“丝线上乘,布料亦是上乘,针线收的也没有问题。”
月含兮说着将这礼服翻转了面,抬手将其从里到外摸了一遍:“夹层之内也并未藏了东西,加之又是秋桃亲自抱回,想来,确实没有问题。”
月含兮最怕的便是这礼服被人动了手脚,此时稍稍松了口气。
青芽见此也才放了心来,将这衣服垂挂起来:“小姐,您啊,便放心吧,这衣饰可是秋桃姐亲自拿回来的,能有什么事情。”
青芽,一边挂着这衣服,小脸情不自禁往这衣服上贴了一下,不想,脚下一划,便就扑了过去!
还是月含兮反应快,才及时拉住了青芽,否则这一拉扯,好好的礼服非要被她撕成了两半!
只是,尽管月含兮速度足够快了,青芽脸上的脂粉却仍是蹭在了礼服的背部,尤其画了眉毛的黛青色印在其上分外明显!
“小姐……”
青芽先是捂了胸口一阵后怕,继而瞧清楚礼服之上自己的杰作,禁不住的一阵自责:“小姐……对不起……”
月含兮便摆了摆手坐了下来:“还好,不过脏了一小块,用绵纸沾了水吸一吸吧,想是能够吸掉。”
青芽这才赶紧依言,取了绵纸印在礼服上脏了的位置,慢慢的拍了水上去:“还是小姐聪明,果然管用!”
“咦?这衣服上怎的有骨子玫瑰花的香气?”
正清理着,青芽突然皱了眉头:“奴婢也没用过玫瑰的香啊?”
“玫瑰香?”
这下轮到月含兮紧张了起来:“明日大礼要焚香祷告,内务府不会不知道这衣服是不能沾染其他香味的,怎么会有玫瑰香?”
月含兮再坐不住,起身,来到礼服跟前:“青芽,拿一壶热水过来,小心些用壶底将衣服烫干再说!”
青芽便赶紧应是,去小厨房取了刚烧完开水的水壶过来。
“小姐,还是奴婢来吧!”
秋桃生怕青芽的毛手毛脚再出了事情,抬手接了暖壶,又在礼服之上铺了一层细布,然后轻轻的用壶底熨过。
半晌过后,掀开细布,惊悚的一幕便出现在了主仆三人眼前。
便见原本的黄绢色上竟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血色的凤凰似的印子!
一眼瞧去,仿佛一只血凤正在哀嚎!
月含兮瞧得一瞬里便站了起来:“是玫瑰三叶粉!”
玫瑰三叶粉,遇冷则凝,遇热则化,遇水有香,凝则无色,热则有色。
这不是前世里,程雪秀用来对付皇后的招数么?
怎的竟在这时便用在了她的身上?
月含兮不禁浑身汗毛竖了起来:“青芽啊!你这一时莽撞,可真是救了你家小姐一命!”
月含兮想到若是没有青芽这一出巧合,明日穿着这一身衣服登台,遇热之后血凤突显,怕是自己当即便会被冠上一个不详的名头!
要知道,前世里,皇后娘娘当初可不就是祭天之时后背突现血凤,被钦天监奏了一个不详,结果便生生被皇上废了后位!
皇后娘娘尤会如此,又何况是她?
月含兮想到这里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本以为,到她进宫轮值程雪秀才会动手,没曾想,竟是现在便按捺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