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现场的王睿让李松先去外面等着，他去一趟洗手间就走。
当王睿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刚好与那名男子撞了个满怀，他赶忙道：“不好意思，您有事儿吗？”
那名男子摇摇头，稳住身形便离开了，形色十分匆忙，这使得王睿觉得很奇怪，看着那男人远去的背影，他也摇摇头，道：“这人真怪。”
……
口供室内。
孙黎明早早都就在这等着沈队长回来了，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臃肿的身体使得他只能把腿翘到膝盖上，样子有几分滑稽，沈队长进来看着他有烟抽有水喝，说道：“你在这儿呆的还挺滋润啊？”
“那可不！沈队长，我跟你说刚才我在现场坐车里头的时候有多害怕，那些人要是发现我，肯定得把我活剥了皮不成！”
“那是因为你没责任，没担当，你大小也是个负责人，人家家属的尸体在你的地方失踪了，你不跟人家见面谈，反而躲起来，放谁不想波了你的皮？”
沈毅接过他的烟，孙黎明很有眼色的给他点上。
“沈队长，这话说的可不对，之前失踪的两具尸体我可都是赔了钱了，真金白银的砸进去了，而且那钱都是我自己掏的腰包解决的！你说，偶尔出现一次这样的情况我能赔钱，这要是人人都在这儿丢了尸体，我岂不是得倾家荡产了？沈队长我跟你说，现在我都怀疑是这些家属故意碰瓷……”
“你少说两句吧，谁会拿自己过世的家人来找你碰瓷？”沈队长皱起眉毛，孙黎明看出了他的不悦，赶忙闭了口，“再说了，你那是什么地方？火葬场！尸体在你这丢了，你觉得这事儿小吗？我告诉你，如果人家真的起诉你，你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再者说，出了第一次的事情之后，你早就应该报警彻查到底，而不是一直想办法把事情压着！”
“我这不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可是没想到这事儿这么他娘的邪门！沈队长，您看完了现场了吗？您说，那停尸房里，是不是闹鬼？”
孙黎明吞咽一口唾沫，显然他也有些害怕，火葬场有女尸失踪的事情，已经在火葬场内外的传开了，坊间的传闻他也听了不少，他的心里比谁都犯嘀咕。
“闹个屁的鬼。”沈毅道，“人死了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除非是她在装死，不然绝对不可能自己离开停尸房，明白吗？现在我怀疑，你们火葬场的内部有人捣鬼把尸体转移了。”
听完沈队长的话，孙黎明一拍大腿道：“绝对是老耿！”
“你是怀疑你请来的那个值夜的老头？”
“对！”孙黎明情绪略微激动了几分，“沈队长你想啊，如果不闹鬼的话，尸体怎么可能人间蒸发？当时只有他一个人看守停尸房的门口，就算是有人想偷尸体，那也逃不出他的眼皮子底下，你说对吗？整个火葬场，具备这个便利条件的，只有他一个！”
沈毅沉思了些许，觉得孙黎明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警方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在证据不确凿的情况下，怀疑终归只能是怀疑，案件不能这么结案。
……
二号审讯室里。
李佳佳与王睿坐在老耿的对面。
老耿今年60多岁了，先前在一个宿舍楼的门口当门卫，后来因为物业嫌他岁数大了把他辞退后就一直待业在家。
他是从电线杆上的广告上看到火葬场找守夜人的，因为行业的特殊性，工资比他原本的保安工作还要高上一截，用他的话说，都已经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什么神神鬼鬼的都不怕了。
他很瘦，是那种皮包骨头的瘦，如果不是有一身衣服包着，李佳佳觉得这个老头长的就像是一个骷髅。
“耿海潮，两次的案发现场都是你在值班，你确定没有看到什么人进出吗？”
“我确定！”
“那尸体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闹鬼！”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让李佳佳觉得话题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了，这时王睿道：“耿海潮，这里是公安局，你不要拿那副民间的说辞来搪塞我们，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如果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尸体是绝对不会失踪的。我们念在你岁数大了没有给你戴上手铐，但并不代表我们不敢拘你，你要知道，这个案子里面，你是第一嫌疑人！”
“那你就把我拒起来吧，反正人也不是我偷走的，我一直在门口守着，根本就没有人进去。这事儿就是闹鬼，你们抓不住鬼来拿我开刀，我无话可说。你们最好是让法院把我枪毙了，我者怎么说也算是替阎王爷顶罪，死了以后下地狱也能享清福！”
老耿一开口就是满嘴的牛鬼蛇神，他的一番话让李佳佳听着都有些害怕，赶忙让他到：“你给我住口！”
对于这个老头，王睿也觉得很头疼，从进审讯室到现在，他只能用两个字形容老耿：顽固！
“如果想抓我，你们拿出证据，我老头子虽然没文化，但是知道抓贼抓脏的道理，你要是从我家把尸体找出来了，就算不是我偷的，我也认。可是你们现在这么说，我不会配合你们的。”
……
离开审讯室，王睿和李佳佳一脸愁容。
“怎么样，这个差事不好干吗？要我说，做刑警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遇到的全都是这种难啃的骨头，气都能让他们给气死。”
俩人交流的功夫，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道：“查出来了。”
“查出来什么了？”
李松拿着一个检验报告匆忙过来，挥动着手，“沈队在案发现场找到的塑料袋，这个塑料袋确实是个食品袋，我们在里面检测到了食物残渣，根据腐烂的程度推断，这塑料袋应该已经扔在那里一个星期了。还有，沈队长让我去翻垃圾桶，我在垃圾桶里面找到了几个空的二锅头酒瓶，经过检测，酒瓶子上的指纹和瓶口的DNA，以及塑料袋上的指纹和DNA都是属于老耿的。”
“你的意思是……”
“老耿在值夜班的时候喝酒了！”
“快去把这件事告诉沈队！”
……
看着这张检验报告，坐在椅子上的沈毅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良久后，他道：“事情和我一开始想的差不多，守夜人老耿值班时候酗酒，玩忽职守，凶手就是后半夜潜入停尸房把尸体偷走的。”
王睿这时又道：“沈队，难道就没有老耿自己偷走尸体的可能性吗？”
没等沈队长说话，李佳佳抢先一步回答：“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老耿这人都不超过一百斤，而且六十多岁了，来阵风都能给他吹倒。况且丢尸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后两次是他偷的，那第一次绝对另有其人。”
沈毅投去赞许的目光，“瞧瞧人家，刚干了几天就会独立分析问题了，跟人家学着点！”
王睿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嘀咕到：“也不谁一开始打死都不让她来一线，现在倒是嫌弃起我来了……”
“你说什么？”沈队长抬头。
“没，没什么，沈队长说的是，我一定改进。”
王睿违心的说了一句。
“那么问题的难点也就在这了，我们找到了这个证据足以证明守夜人老耿在值班的时候玩忽职守，导致没有看到有人偷盗尸体，这样可以打破坊间闹鬼的传闻，能够将这件事情的不良影响降到最低。但是我们办案可不是为了降低影响，最终的目的是要抓住凶手。老耿如果当时睡着了，那么唯一一个有可能看到凶手的目击证人也就成了瞎子，这案子就跟闹鬼也差不多了，办起来太难。”
“沈队长，你觉得这个嫌疑人的范围能够缩小一下吗，要不然咱们地毯式的排查一下？”
“也只能这样了。”沈毅开口到，“李佳佳记录一下，嫌疑人为男性，25到35岁之间，为本地常驻人口，有固定居住地址，且收入水平不低。”
李佳佳笔走龙蛇的记录着，说：“队长，这排查范围也太大了吧？光是符合这几条的，估计在本市都有上万人，这可怎么查啊？”
“再加上一条，无犯罪记录，居住地在火葬场附近方圆三公里之外，有交通工具，最有可能是汽车，凶手极有可能是单身独居或者丧偶离异。”
沈毅对犯罪嫌疑人的肖像进行了侧写，听的王睿和李佳佳二人目瞪口呆，李佳佳忍不住问道：“队长，你说犯罪嫌疑人年龄是25岁到35岁之间的青壮年，这一点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为什么说他是本市常住人口，并且收入不低呢？”
“首先，三名死者虽然均为女性，但是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体重在100到120斤之间，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的重量是不一样的，想要把一个活着的人抱起来很容易，因为人会主动配合，可是死去的人就像是一个100多斤的肉，想要挪动一定要有良好的体力；其次，火葬场的位置地处偏僻，属于半郊区的位置，凶手不可能住在附近。其次，如果凶手想要来火葬场偷尸体，偷盗尸体是一个方面，能够成功把尸体转移是另一个方面。来火葬场，他必须要有交通工具，首先，人力自行车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尸体无法固定，摩托车也会存在被人发现的风险。所以极有可能是汽车。但是根据目前乌市的汽车保有量来看，除非是我们这种公职部门会配备车辆，拥有私家车的人少之又少，动辄几十万的汽车并不是寻常人家可以买的起的，所以我判断凶手的收入水平应该在中上等。”
李佳佳仔细一琢磨，觉得有道理，“可是你为什么觉得凶手是单身或者丧偶离异呢？”
“因为凶手的作案时间都在后半夜，能够在后半夜出门的，一定是独自居住。但这个年龄段的人多数已经结婚，所以我判断他可能结过婚，但是已经离婚或者丧偶。”